這話不可謂不重，景福王不動聲色扭頭斜向他，感謝安王叔薦給自己的長史，又有點兒生氣，剛剛自己---算是出醜了吧？他是故意的？整個由欣賞到懷疑的變化，紹先生看不見，區東家被譴責質問的時候，整個注意力都被拉在紹先生身上，僅僅是個餘光，就是餘光就發現了景福王眼裡閃過的異色---這是---自己的能力---就是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他無暇細想，隻能先應付着有紹長史有無數陷阱的話，也承受着一言不慎有可能到來的問罪，他回答緩慢而謹慎。

“區某不敢，區某的意思是官家委王爺巡查，定然是為了杭州，為了市舶司，也為了整個江河上刨食吃的商家，力工，至于杭州府各位老爺，也曾經為着咱們這些人上下奔走過，隻不過---哎，剛剛上茶水的那位---她的事迹，隻要是不瞎不聾的都見過了，那慘烈---哎，老下屬尚且結局如此，誰能不怕呢，我們可沒有少喝勞将軍周旋，現在--朝廷對他的處置又沒有下來，某剛剛說虎未走，狼已至，也是心急了，我和商會都信任朝廷，更相信王爺，定然不會讓大好的杭州，讓東海沿岸蕭條得片草不生的。”

不正面答，就是個好手段，紹長史在王爺身邊這麼久，之前也伺候過幾位大人，身份低但是見識深的人知道不少，這位區東家是佼佼者，他就靜靜等他表現，他越突出，受人指使的痕迹就越明顯，去裴七那裡着急什麼，和這些人周旋，不去受氣，不止是自己盼着的，也是王爺肯接見商會衆人的原因之一吧，雖然王爺萬萬不會認——哪怕是心裡，自己也不能流露出半分，他還是很确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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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這裡妥協或者逼迫對方妥協，很快談到了條件——說不出但是要明确的條件，裴東錦這裡得到幾乎是一字不差，甚至誰在什麼位置，做了什麼表情的信報，終于砸了茶盞，要不是身上的傷實在太疼，就非得坐起來了。

“---去，準備馬車，現在就去。”

小厮不敢信自己的耳朵，七爺一向舉重若輕，剛剛不是說要安靜的等景福王，最好他來的時候，他正在睡覺，睡的越死越好，怎麼改主意了？

裴東錦臉上挂着冷笑，一個小商人，還不杭州籍的商戶，能做到商會副會長，成為洛家以外的勢力。為了平衡族權和皇權的平衡，不讓一方官員在本籍貫，和自己的家族聯合一氣在轄地上稱王稱霸，大周沿襲前朝，實行為官避原籍的制度，要是這個區副會長不是跟随誰來的，他裴字倒着寫。此時能站出來的，按理說最有可能的是景福王自己安排的商戶，怎麼會---他真的是被推上帝位的，不是早有準備？或者，他背後的人另有打算？

坐上，應該說是躺上馬車，裴東錦在心裡盤算着如何與曲蘭亭做交易，理智還是壓不過情緒，要是柴溪現在就被景福王犧牲---自己能不能轉身推到目前自己能用到的“拐杖”呢？畢竟，也培養了八年了，可是若是自己在最早就讓小小的柴溪，一個商人自己面對權力傾軋中的陰謀和擺布---景福王的性格，和官家太像了。上一世，他不是憑本事上位，這一回他同樣不是，現在他的決定不隻會是昏招兒，更有可能打王八拳，攪合的杭州不能平穩到他們離開。

“快些打馬，繞小路，前面先派人傳信兒，一個給周先生，一個給曲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