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東錦咳嗽着,被扶出來,小厮又跪下去,向自己正正經經的主子行禮,接着禀報,周先生似點非點的垂了下眼皮,裴東錦因為傷實在彎不下腰去,手也不能向前作揖,卻不想缺了禮數,嘴上道着抱歉,想等周先生允許了落坐,卻迎來一臉嫌棄。
“這個是你的奴才,給我辦事兒還記得給你請安,我是贊他,你又不是我家的奴,你虛頭巴腦的客套什麼?”
一句話說的裴東錦就勢坐下也不是,繼續站着也不好,幹笑一下才才坐到下手兒。
“這位憲司大人的過往---周先生知道多少?”
裴東錦本來想先把自己知道的——确切的說是上一世知道的軒尚羅和布林華的情仇,卻想到,這位才是有老資格的,就要先聽聽他怎麼說,畢竟自己的角度,都是回推的,前提是軒尚羅已經是包圍宮城和官家的統領将軍。布林華隻是繞不開的順道兒調查的關聯人物。
“嗯,”
周先生帶着惋惜,隻一個表情,裴東錦就知道,他知道的和自己知道的大約不是一個故事。
“嗯,布林華當年的風華---大約也不次于你,嗯,應該比你受女子歡迎,鮮花香果絲絹盈車,雖然不是出身幾大士族,在新起的寒族裡,無人敢出其右,那些追随的貴族女子當中,上到20多歲,下到十歲出頭兒,盼着自家大人把他當成夫婿的人選,而這些人中---沒有軒尚羅,軒老爺子也還在,軒家也沒有上去搶什麼才俊。”
周先生似乎是要借此寒讒裴東錦,甚至就差在臉上寫着:我就是不認同你的才子美名,極其幼稚。小厮一臉興奮,自己就算禀報完了,也不能告退。裴東錦興趣不大,這個他又不是不知道。
“後來呢?”
他反正怎麼都坐不舒服,索性不顧禮儀的向後半仰着,示意小厮站在邊上,多聽聽對于接下來的差事有好處。
“嘿嘿,後來軒丫頭就去了戰場,和男子一樣建功立業,名聲大噪,緊接着那個混---呃,被指婚——不和兩家商量的指婚,就算混賬如同前朝孽帝,也不敢,就沒有後來了,哦,據說,婚前,布林華沒有表明身份認識了軒丫頭,以至于生了些許情絲----唉,後來,求和軒丫頭私奔,被拒絕,就記恨上了軒丫頭,所以這回---他一定會抓住洛家那些人不可,你的傷不用自己報仇,隻看着,就有人替你報,你等着吧。”
周先生果然知道自己的傷來自羽林軍退役的兵士。
關于軒尚羅,這個是他從離開之後聽到的傳言,自己那個時候,還不算萬年俱滅,起碼,最高位上那個蠢貨,還沒有露出這麼蠢的一面兒,聽個閑話兒的興緻他還是有的。
原來他真的不知道細節,隻是---一場惡諷心酸事。他沒有再猶豫,就說出了上一回,你們自己知道的,和後來的,後來回來遇到軒的統領後驗證過的猜想。
“無論是當年還是現在,這個軒大統領都是燦爛的人物,無關男女,所以您說布憲司當年風華絕代,這個說法---有些偏頗,雖然當年的軒尚羅沒有入戰場,更沒有成為羽林軍的誰,在京城的女子當中,還是能說得出的人物,隻是不善女子技巧,先帝遺風還在,要不是官家,如今風華---”
觑着周先生意味不明的臉色,不知道該怎麼說,周先生比他直接:
“我不是說她默默無聞,而是當今…官家可不是先帝,下面的人也盡是擡頭看臉色的,以至于家裡的内眷那些木頭一樣,一個十個和百個沒什麼區别的木頭閨秀們,追求的都是娴靜雅緻,對于崇尚武力的軒家,自然是明裡暗裡各種鄙夷,這位軒大統領,在閨秀群裡,可是不受待見,你難道沒有聽你的祖父伯父說過?十二歲的軒尚羅,在一次公主舉辦的賞花宴上,被逼着做詩不成,連喝了12盞酒,被扔到春天冰涼的水裡醒酒的大笑話?”
這個是最後傳到周醒恭耳朵裡的關于皇家的消息,他不想知道宮牆裡的事情,或者是任何和宮牆有關的的事情了,那人何其英明,四個孩子,骨子裡最像他的,都沒有了,反而是剩下一個暴烈自以為是的,一個---愚蠢自私還不自知,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