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蘭亭還是不死心,雖然已經向着周先生的方向靠近了,激一激裴七,有必要,很有必要。始終不願意盡全力,也不願意讓自己的人暴露,大約就是還想查看裴七的準備及實力。
“裴七,你有什麼手段後手都拿出來。到了這個時候,沒什麼藏着掖着的了,他都殺你兩回了,現在不出手更待何時?也免得我們的命交待在這裡。”
他的喊話柴溪也聽到了,越是在緊急關頭越要信任,她什麼都不想問,他要是有安排,必然是周全的,至于兩回……羽林衛所謂的内部分歧,或者根本就不存在,洛家莊殺了裴七一次,這回……
裴東錦心裡已經翻江倒海,在這樣緊急的情況下,他甚至不能思考——無論他怎麼告誡自己,要冷靜,想要報仇必須冷靜。還是渾渾沌沌的,心被捏緊了的痛,血被放幹了的空,至親和信仰,不是兩回是三回,14歲那一年,父親……上一回的大周……那個大喊着“孤臣可棄,但絕不折戟”的徐大儒,在碣石毅然蹈海慷慨赴死。
柴溪背對着他,自然不知道,但回應曲蘭亭,她還是有些方法。
“世子可以逃呀,又不是不會走路。”
曲蘭亭又被噎了,白了她一眼,決定以後再找她算賬,一甩胳膊周先生已經被松綁了。
“裴大人,還不去護住傅姑娘?”
他挑釁的看向柴溪,後者早已經和杜衛領打在一處,這回是真正的打,他又被咽了第二口氣,提刀沖向了鄭将軍——今天自己要抓住他出出氣。
周醒貢撅着他的醜胡子,好像剛才被綁的不是他,也好像此時并非九死一生,被送了榜之後竟然找一棵樹背靠着坐下來。
“綁我老人家幹什麼?還能威脅着誰不成,蠢。”
這話有點可憐,不過确實,拿他威脅别人,誰在乎呢?
他們羽林軍内部的人目或者有些許不同,有的要裴七死,不死他就睡不着,有的則隻是得到好處。對于柴溪的惡意呢?周先生看着身材踉踉跄跄起來的兵士,再看站起來第一時間就盯着柴溪的那位鄭将軍,就似乎都明了了。
裴七也是,所有的不解都已經解開,上一次和這一回。上一回這位鄭将軍可是從杭州無官無職被邊緣到一路高升,重回羽林衛二品,那位景福王當了皇帝之後,大度的很,畢竟誰能想到最後坐在那個位置上的是他呢,他不算站錯隊,可先太子黨呢?柴續呢?皇族的血有的時候也并不高貴。
在此時面對殺父仇人的情況下,被對方強力壓制,實在是難受,這種難受跨越了兩世,他說不出來,卻讓他難以呼吸。
“裴小子,愣什麼神兒?”
裴東錦陡然好像複活了一樣,緩緩的擡起頭,火光在他的鼻翼留下陰影,他的眉目更深了,沒有搶刀的本事,燃燒的長木棍就成了最好的武器,今天,他要親手……手刃仇人,最為痛快。
擒賊先擒王,雲藻可能是為了一雪前恥,一聲令下,留下一人護着傅斯婕,手下其他幾個女子也都向最中間的鄭将軍攻去。
剛剛被沖擊的身體不适,鄭将軍就已經被好幾個人圍攻了,其中最賣力的就是曲蘭亭,也是,他差點被自己的人殺了。
柴溪和杜衛領的較量比她想象的要容易,以為之前他隐藏實力,實際上要強的多,事實也确實如此,開始挨了好幾拳,還險些被片刀砍中。可作為高大威猛的武人,有着大塊頭就難免行動并不敏捷了,柴溪身材瘦小,閃躲了幾個來回,已經把對方繞着隻會轉圈兒。
“你小子有兩下子,來來來,你别躲,拿出真本事來。”
“會躲也是真本事。”
柴溪才不上當,他們人多勢衆,自己身邊有三四個,想抓住一個破綻,就砍過來呢。
“你就不想知道,你的那位好友,是什麼身份嗎?”
柴溪在心裡大罵一句蠢貨,怪不得人家是将軍,他是衛領,那人才是真正猜出了自己才是正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