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不用着急,先看着,讓他受受教訓等到半死不活這個小跟頭也好,裴七名聲在外多少年,他這個小厮就從小狂到了大,沒有收斂過。”
“還要怎麼慘,看起來已經毫無還手之力了。”
主子改了主意,小厮有些同情大白,他們家易将軍已經在這裡看了小半個時辰,那個大白除了挨揍還是挨揍。
“雪中送炭,才顯珍貴,就等他快死了吧。”
這話實屬是無情,可又是有道理,比主子大個一兩歲的小厮,都是從小養起來的,他們經曆的訓練,可不比宮裡的侍衛少,怎麼伺候人?怎麼看主子臉色,怎麼處事,各家各府,地位差不多的,可是有着比較。這位大白,不光是在裴府,在整個京城那幾家的小厮長随圈子裡,頂頂有名。
六七歲的時候,還沒有定下來,到底最後由誰在主子身邊,隻是試用個小半年,大白就放話,他們家七爺是要為相做宰的,當時說話的語氣好像裴七郎已經做了宰相,揚着臉說話,哪怕是後來裴家傾覆,裴七回到京城做個六品小官,大白的架子始終沒放下來過。
比如有一回他替他們家遠房的表姑娘打聽裴七公子的婚嫁之事,想通過他透露給裴七爺一時半會兒想結親的想法,大白當時斜的眼睛都能飛到皇帝禦坐上去了,那語氣他還記得。
……“别說是你們易家的遠房表姑娘,就真是你們東安伯府有嫡女,我們大人也是娶不得的,看得了京城數一數二才女的神仙人物,再不濟和我們裴大人結親的,也是,前不久詩會上,扔花給我們大人的盧氏。”
這話他沒有學給表姑娘聽,也沒有幹給他們易小将軍說,但是大公子易中見表姑娘不高興,問了兩句,主子問他自然要說,沒有原話轉達,都把他們世子氣的夠嗆,發誓振興東安伯府,把自以為是的裴七踩在腳底下。
反正他是有點替裴七公子冤枉的,他們主子易三爺小将軍,從小和裴七一起長起來的,那位公子,難得的謙和有禮,不隻是和别人交往,對待下人,沒有頤指氣使過,裴家顯赫多年,京中拿下等小厮當馬凳的人家不少,裴七甯可車上多帶一個馬凳,從來沒有踩過誰的後背,不管是自家的小厮還是人家的。
……思及此。小厮應下,領人沖了過去,主子這樣對大白,不冤枉。
大白感覺手腳都被人踩爛了,他的眼前也很模糊,那些霹靂彈用完,他再也沒有倚仗了,感覺再站不起來,自己的命真的要交在這裡,即使是今天真的僥幸撿回一條命,也算是栽了大跟頭,在主子面前,怎麼能擡得起頭來?
兇虬混迹江湖這麼久,比大白抗打,他的腳步也有些踉跄,餘光也觀察着船尾,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入水,能把船鑿沉呢,現在圍攏了這麼多人,一個人搭一把手,船上的銀子也能拿完,都說裴七算無一策,要是真的栽了,他們官員的事,他不甚在意,自己的仇呢?自己被栽贓的那些冤屈呢?在洛家莊,他是不是選錯了?
又有一雙腳踩了過來,大白本來已經站起來,又被撞倒,其實根本就沒人針對他砍殺,隻是蜂擁着向船内艙擠,争搶之中的踩踏罷了。
怎麼說呢?他心裡更不是滋味,自己就是一個小厮,他們甚至更針對于兇虬這個江湖客,自己不在誰的眼裡。
那人過去沒有踩中他,緊接着,有一雙腳在他的面前,他剛想閃身,躲過這一次的踩踏,那一雙腳在他眼前停下來,是一個繡着花的鞋,腳是小腳,這……是女子。
葉芳菲認出了這人是大白,她的圍帽在風中飄揚,心裡有一絲快意,出點氣,總是可以。
手中的長劍,橫在大白脖子上,白紗後邊的臉全是不屑。
“裴七徒有虛名,看來這回也是非死不可了,那你這個奴仆,先替他探探路吧。”
可惜今天的主要任務是搶奪銀兩,以及有可能存在的賬本,不然她非得留着個大白一條活路,到裴七面前去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