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結束後路明很是松了口氣。
他關了直播間往身邊一看,郝清幾乎又抱着手機靠在椅背上睡了過去。
眉頭緊皺,臉色憔悴,看起來并不比早上好多少。
路明蹙眉,擔憂又席卷上來。
“郝清。”他推了推郝清,叫醒他。
郝清瞬間彈起,迷迷瞪瞪的摸了摸自己頭發,眨了眨眼讓自己清醒。
“直播結束了?”
“嗯。”
郝清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問路明:“吃晚飯了嗎?”
路明搖頭。
郝清一挑眉,慫恿道:“走啊,夜宵攤走起。”
路明癟嘴,示意他看自己打着石膏沉重的腿。
郝清肩一塌,沮喪道:“那點外賣吧。”
二人轉戰客廳,路明象征性的把電視打開,郝清奪過遙控器,打開了一個激情澎湃的抗戰片。
他問路明想吃什麼,但還不等路明說,他自己先自言自語的點了些東西:“羊肉串,小郡肝,金針菇,雞翅……”
他念了一大堆,又換了一家繼續道:“給你來個紅燒豬蹄吧。”
路明瞠目結舌,郝清這毫不吝啬的樣子簡直與之前的摳搜模樣背道而馳。
“你瘋了?”他驚訝。
郝清毫不在意道:“現在又不急着結婚了,我錢多着呢。今兒随便吃,我請客啊,算是謝謝你之前對我的照顧。”
“倒也不必這樣見外。再說了,有錢也存着啊,别大手大腳的花。”
郝清敷衍的點頭,繼續點外賣:“給你來碗冰粉吧,現在你又喝不了酒。”
路明點頭,又叮囑:“你也别喝,我不想照顧醉鬼。”
“放心吧,我不喝,昨天已經喝夠了。”他笑,“我點了奶茶。”
傷心就喝點甜的,中和一下就好了。
路明無所謂的點頭,随即和郝清盯着電視等外賣。
看電視期間路明也沒有全神貫注,他看似頭也沒扭,但餘光沒事兒就往郝清那邊瞟。
果然,郝清右手一直握着手機,有事兒沒事兒就開一下,心思似乎也全不在電視上,眼神飄渺無神,魂兒早就不知道飄去哪了。
看着就像個邋遢又空洞,被丢棄的脫線木偶。
夜宵陸陸續續到達,擺滿了整個茶幾。
路明看着這一桌食物,完全不覺得單靠二人能夠吃完。
“哝,你的。”郝清将手機扔到一邊,把紅燒豬蹄和冰粉擺到路明面前。
“謝謝。”
“沒事。”他打開燒烤,随手拿起一串吃了起來。
邊看電視邊吃,一言不發。
路明味同嚼蠟地吃了幾口,心中還在擔憂,就突然聽見郝清突然笑了出來。
他扭頭,看見郝清盯着電視笑得歡快。
他又去看電視,電視裡正播放着戰争場景,戰火紛飛,毫無笑點。
但路明也沒去打擾郝清。
郝清笑了會兒又停下,房間一瞬又安靜下來,隻剩電視槍林彈雨轟炸聲。
這點聲音比沒有更顯得寂靜。
不一會兒,路明聽見右邊傳來一點小小的啜泣聲。
他還沒回頭,郝清便哽咽着開口:“路明,别回頭。”
路明抱住抱枕,将下半張臉埋在枕頭中,悶聲回應:“嗯。”
郝清将電視的聲音調大了許多,門窗緊閉的室内一下被戰争聲音充斥到完全聽不見其它。
客廳隻開了一個小燈,半明半暗的空間顯得逼仄了許多。
在這看似逼仄的吵鬧空間裡,路明還是聽見了身邊郝清壓抑不住的嗚咽。
那是一種他從未聽見過的,卻不知為何完全能理解的無助,絕望,苦澀的哭聲。
這也是相識六年,路明第一次看見郝清哭泣。
*
“你真的要走了?”
郝清換回自己的衣服準備離開。
他哭了一場,看起來比早上要好多了,至少眉間的陰郁消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