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公司在市中心最具商業價值的地段,而他住的房子則位于一二環間一個生活氣息濃厚的老小區,兩地地鐵隻有幾站距離。
小區之前是空調工廠的員工居住區,城市開始發展後被棄用。不過周圍早年就修辦了公立小學和集市,一應設施都還算齊全,所以并沒有荒廢,住了很多老人孩子。
老小區内停車位置少又不規範,開進來轉彎都費勁,所以齊嶽說要來接他的時候,路明沒報具體位置,而是讓他在學校對面的大書店附近等他。
小區外是一條隻能夠兩車并行的狹窄支道,沿路看下去都停滿了接孩子放學的私家車。
此時正是放學時段,傍晚風一吹校門口小吃攤的香味便飄得到處都是。樹葉搖曳,筆直的道路如同一條盛滿碎金的靜谧長河,行人車輛都在其中遊淌。
路明握着手機走在路上,還沒靠近書店,就忍不住觀察身邊每一輛車。
心中墜得發緊,越靠近目的地越有一種步入甜蜜陷阱的緊迫感。書店門口人流如織,車輛并排停靠,肉眼看并不太能分辨出齊嶽的車到底是哪一輛。
他的視線隻往車上落,站在書店三五步外的位置,沒看見車牌号,隻好擡起手機問齊嶽人在何處。
隻是信息還沒發出去,肩膀突兀被人輕輕一拍,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路明。”
缺少了通過設備傳遞而夾雜的失真感和電流聲,低滑而醇厚的男聲就這樣穿過沸騰人聲,強勢闖入路明耳中。
他下意識往被拍的一方轉頭,第一眼看見的是一件黑色襯衫,解開了兩顆扣子。往上,是修長的脖頸和線條分明的下半張臉。
路明脊背僵住,盯着他鼻尖出聲:“阿嶽?”
齊嶽微微一笑,平直的唇線變得柔和,輕“嗯”了一聲,好像沒有片刻生疏似的說:“先上車吧,這裡人太多,不方便說話。”
路明隻記得看他陌生又熟悉的臉,至于他說了什麼根本沒聽太清,從耳中一過便消散了,隻記得回答:“啊,好。”
得到了路明的回答,男人才動作起來。路明順着他指引的力道轉身,逐漸收回凝固在齊嶽臉上的目光,短暫靜止後的内心突而轉化為更為沸騰的岩漿,轟一下在心中炸開。
天啊,他想過齊嶽視頻開了美顔實際上沒那麼帥,也沒想過齊嶽帥到人神共憤而視頻根本沒有把他的英俊完全展露啊!
剛剛那瞬間路明真的以為是撞上了明星街道采訪,直到看清齊嶽的長相。
路明覺得自己帥哥恐懼症快犯了。
齊嶽的車并沒有停在書店門口,二人往前走了一段路才上車。直到離開了熱鬧的學校區域駛入主幹道,他關上車窗,将噪音隔絕在外。
車内一下局促起來。
路明視線頻頻轉過去。男人正在開車,側臉輪廓硬朗,不笑時很冷漠,隻是簡單的轉方向盤動作似乎也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成熟氣質。
和視頻中見到的感覺很不一樣,路明試圖通過不斷打量找回一些已經建立起來的熟悉感。
比如他形狀優越的眉骨,比如他藏在狹窄眼皮之間的那顆極小的痣。
他小動作不斷,還在怔怔打量,沒注意到車輛逐漸停下。直到齊嶽微微側目,抓住了路明沒來得及轉移的目光。
“怎麼了?”
路明臉噌一下浮起紅意,扭過頭去,尴尬的說:“沒什麼,就是覺得有點奇怪。”
“我也覺得有些奇怪。”齊嶽也這樣說到。
明白不止他一個人不适應,路明像是找到了二人共同點似的,一下打開了話匣:“是吧,現實中看你和視頻上完全不一樣。你,你……”
他本來想說你很帥的,但又覺得直接開口顯得他很膚淺,于是頓住話語。直到齊嶽投來疑惑的目光,路明才随便找了個話題轉移過去:“你等多久了?”
“沒多久,怎麼,餓了?”綠燈起,齊嶽繼續開車,座位下傳來平穩的運行感,路明在封閉的車内感覺有點熱得頭暈。
他晃了晃頭,說:“沒有,我可以開窗戶嗎?有點熱。”
齊嶽聞言看了他不知何時漲紅的臉頰一眼,幫他把單側車窗打開。霎時間涼風灌入,柔柔撲向路明面頰,順帶把他腦中灼熱的瘴氣一并吹散。
仿佛三魂六魄從定格在見到齊嶽的那一刻歸位,路明終于覺得清醒了一點。
他再次扭頭看齊嶽時,内心情緒沒再那麼起伏不定。
“我們去哪?”路明看着車窗外迅速滑過的景緻,夜間繁華的主城區逐漸從冰冷建築後展開。
“先去長故裡吧,那邊吃的玩的都有,休息會兒就可以直接吃晚餐了。”
齊嶽說的地方名字路明沒聽過,他茫然了一瞬,沒有細究,就乖順的被齊嶽帶往一個全然陌生地界。
車一路開進園内,路上不斷有服務人員鞠躬指引,看得路明歎為觀止。
下車後齊嶽帶着他往金碧輝煌的建築中走,光滑地面倒映着路明的影子,他低頭看時,清晰看見自己因為新奇而格外明亮的雙眼。
“在看什麼,我們進去吧。”齊嶽在他左顧右盼時靠近,寬大手掌推着路明的右肩把他往樓上帶。夏季衣服單薄,他滾燙的掌心熱度烙在肩上,布料恍若無物,令路明耳尖發熱。
入口處看着金碧輝煌,步入其中卻風格大變。木質結構的古典美在任何一處都體現得淋漓盡緻,路明沿着走廊進入房間,映入他眼簾的就是一隻毛發蓬松的波斯貓,優雅的走到他腳邊。
“怎麼還有貓?”路明驚訝,不由自主上前一步。
小貓不認生,看見路明便親熱的靠了上來,長尾纏繞着他的小腿,在他身邊轉圈。
齊嶽解釋:“這裡是我朋友随便開的,他想法多,什麼都沾一點,所以也帶有貓咖性質。這隻貓是這裡的員工。”
路明被這個說法逗笑,屈下身抱起小公主似的波斯貓時,看見小貓脖子上挂着一張金鑲玉吊牌,寫着“雪雲”二字。
“應該是它的名字。”齊嶽不知何時站在他身邊一起低頭看了過來,小貓安靜趴在路明懷中,路明聽見他聲音時才發現二人離得過于近了。
他倉促間後退了一步,有些害羞的把視線移開。
雪雲恰時甜膩的“咪嗚”了一聲,路明立刻抱緊它安撫。
二人就在這種近一步羞澀退一步生疏的狀态中坐下,路明在屋内還看見了台球桌和電競房,茶室以及小型調酒桌,确如齊嶽所言,要素多到離譜。
同時,這裡還是酒店,房間四室二廳,一應家具設施齊全。
“這兒你是來之前就定好了嗎?”路明轉完房間後很好奇。
齊嶽搖頭:“不,是今天思索着見面後要做什麼,所以問了下朋友,他推薦的。”
“哦,那你出差這段時間就住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