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幻夢
“咚咚咚……”娜娜聽到自己的心跳的飛快。
兩人觸碰到的地方迅速的升溫,他皺了皺眉,水藍色的眸子隐藏着不明的情緒。
娜娜感覺非常的不妙,陌生的空間裡,兩人貼的極近,娜娜的身高隻夠将腦袋抵到他的下巴,她暗暗用力掙了掙,卻被他抓的更緊,室内的氛圍有些不受控制的焦灼起來。
就在她不知道該如何打破這個尴尬局面的時候,屋外由遠及近,傳來踢踏踢踏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
娜娜正要開口。
他卻主動俯身将臉窩在了娜娜的肩頸處,他的發絲蹭的娜娜臉上癢癢的,娜娜從未與異性有如此近的接觸,他仿佛是試探性的,用鼻翼輕輕的拂了拂她的臉頰,手也漸漸攬到了她的腰上。
白熾燈下,兩個人的影子交織在一起,他們緊緊的貼着,她甚至能看到他睫毛的顫影,明明是十二月寒冬臘月天,娜娜卻緊張的手心冒汗。
大概是察覺到了她的緊張,他不再有其他侵略性的動作,隻是貼近她耳邊低聲說了句。
“你真是個timida(害羞)的小熊。”說完還拍了拍她的腦袋。
“……”看着他戲谑的眼神,娜娜鼓起臉瞪他。
“咚咚咚。”驟然響起敲門聲,震的娜娜一個激靈。
“有人在嗎?”來人詢問道,說的是法語,大概率是劇場的工作人員。
“Oui(是的),稍等。”馬可沉着嗓子回應,随後,他略有不舍的放開她,轉身走回内裡的隔間。
娜娜不敢多言,安靜的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等待。窗外的天空有點陰沉,雖然沒有晚霞,卻并不影響晚上即将要點亮的滿城燈火。
不久,他煥然一新的走了出來。
他換了一身黑色定制西服,梳了三七分的榛子頭,清俊的臉龐挂着一縷似有似無的愁絲,娜娜看他神情肅穆,不确定他是不是在擔憂即将開始的演出。
*
當他們一起回到劇場,幾個男生當即簇擁着将馬可帶去上妝,娜娜看了眼時間,還有一小時就要開始觀衆入場。
“你一會可以坐在這兒看,是他給你留的。”比安卡悄悄将她拉到一旁,給了她一張劇院的票。
“謝謝。”娜娜看了看,居然還是是二樓的隔間票。
“你們今晚都是獨奏嗎?”
“不都是,但是他今天有獨奏。”比安卡攬着娜娜走在台上,指了指場上已經調試好的鋼琴。
“前兩場是本地學生的合奏,馬可的順序比較晚,如果你中途困了可以來後台找我聊天醒醒神。”
不遠處,收音設備的工作人員在互相确認準備工作的細節。大家都很忙碌,娜娜識趣的拿了張節目單,決定上樓等待開場。
*
[在哪?]娜娜剛在二樓坐下,手機上馬上收到信息。
[在樓上。]打完最後一個字母,她拿出節目單,發現他的獨奏曲目居然是肖邦的C小調圓舞曲。
上次在暴雪下的拱廊街,他演奏的也是肖邦的曲子。
娜娜一直很喜歡帶有東斯拉夫民族風情的曲目,她覺得比起西歐的爛漫熱烈,東歐的風格總是更雄壯悲憫,永遠夾雜着一絲不可名狀的彷徨與糾結。
馬可走進包廂,他臉上畫了精緻的修容,比日常更俊朗淩厲些。
“晚上散場後别亂跑,等我來找你……”
“你是不是……”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娜娜好幾次看着他仿佛欲言又止,但她始終沒有問出口。
他輕輕捏了捏她的臉,濕漉漉的眼神靜靜的望着她。
“等我。”然後又匆匆離開。
不多時,劇場熱鬧了起來,觀衆開始三五成群的入場,待人群熙熙攘攘落座,大燈一關,演出開始。
比安卡說的沒錯,前面的合奏都是特别傳統古典的曲目,如果不知曉曲目的含義,再加上深色調劇場的氛圍,娜娜已經開了好幾次小差,音樂會确實對審美的門檻很高,她心想,并咬牙堅持着不打盹。
不知道過了多久,娜娜恍恍惚惚聽到有點似曾相識的音符,她的思緒跟着這音符的節奏,仿佛飄到了寒冬傍晚的波蘭,看着肖邦在輕柔的雪中,在路燈下,和深愛的人翩翩起舞。
燈起,燈滅,又燈起,最後隻剩一人謝幕。叫人看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
“Bravo!(好)”演奏結束,掌聲雷動,一個修長的身影站在台上,跟她半夢半醒之間看到的主人公重疊在了一起。
*
走在老城區的路上,娜娜一直沒有說話。
馬可披着早上的那件棕色外套,内搭卻是剛才演奏時的正裝,連皮鞋都沒來的及換。
娜娜忽然發現,好像在山頂教堂看落日的那天,他也是這樣的混搭,難道那天他也是剛演出完就跑來見她?
真挺巧的,現在他倆也是在往纜車的方向走去,準備去看山上教堂的燈光秀。
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城市,甚至不是同一個國家,他們卻在一起做着極其相似的事情。
燈光秀是在晚上八點開始的,但是等他演出結束就已經九點多了,再加上路途上耽擱的一些時間,不知道現在上山還能不能趕上一點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