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他倆站在纜車裡,都沒有任何一方主動開口,打破靜默。
纜車緩緩的升起,因為是錯峰乘車,所以車廂裡沒有旁人,娜娜望着裡昂的夜景,視線漸漸拉遠,他們離山頂越近,這座城市的結構越清晰的鋪陳。
“Nana.” 娜娜。
“Si.” 嗯。
“Ti amo……”我喜歡你。。。
“Si?!” 嗯?!
娜娜錯愕的看着他,她不确定他是不是認真的。可能西歐過于開放的民風給她帶來一些先入為主的印象,所以她從來不敢放任自己過于沉浸在當地人的甜言蜜語裡。
說完,他小心翼翼的拿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深藍的眼眸如同科莫湖一般醉人。
娜娜覺得嘴巴有點幹,張了張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正要将手抽回,誰知車軌卡了一下,晃的她一時沒站穩,他剛伸手要扶,卻被她條件反射的推開。
車廂再次不合時宜的頓了一下,她完全失去平衡,不受控制的朝他倒去。
他被她措不及防的撲倒在地,娜娜跌坐在他的身上。
……
娜娜登時覺得語言蒼白,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他。
“對不起,我不……”娜娜喃喃道。
“所以,我是被拒絕了嗎?”他伸手扶她站起來,眸子一暗,嗓音略有些低沉的說道。
娜娜的思緒很混亂,像是一團亂麻,理不出個頭緒來答他。
車門适時的打開,到頂了。
車門外等待的遊客很多,因為第一輪燈光秀已經看的差不多,正是他們準備下山的時候。
魚貫而入的遊客迅速的擠滿整個車廂,馬可護着她在關門前擠了出來。
*
呼吸着山上濕潤的冷空氣,兩個人好像又回到了山下不發一言的狀态。
他看不懂她,仿佛有一堵厚厚的文化壁壘隔在他們中間。
教堂處還聚集了不少人,姗姗來遲的二人隻能站在遠處,但是前方人頭攢動,實在是看不到什麼光效。
“要不要背你?”他不動聲色的問道。
“可以嗎?但是,我可能有點重……”娜娜不想空跑一趟,什麼都沒看着,隻吹了一夜的冷風就回去了。
“沒事,來。”他蹲下身。
娜娜把手搭在他肩上,剛要把腿跨到他腰上,卻被他猛的一提,她坐在了他的肩膀上!像小孩子坐在爸爸肩膀一樣被托起來了。
“你挺輕的。”他露出淡淡的笑意。
娜娜仿佛被他惡作劇了一樣,又驚又澀。
“看燈。”他提示道。
此刻大教堂的牆壁全部變成活動的光影,解構,重組,不同的裝飾藝術,不斷變化的裝飾元素,一會如水,一會是破碎的鏡片,光影不斷變換,五光十色。
娜娜看的如癡如醉,她領略了從柱到拱,到最後拔地而起的這座既有羅馬傳統美學,又有拜占庭式審美的聖母大教堂,燈光秀的演示非常完整的展現了這座建築的曆史風格變遷,讓她仿佛置身在建築藝術的課堂上。
教授們的語句不再晦澀難懂,一字一句都已經形象生動,具象化的在她面前演示了一遍。
當他們下山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學院的車雖然會來接他們,但是大家都四散在各處放松,并沒有提前約定好一個集合時間。
他倆漫無目的在街上走着,臨近子夜,熱鬧了一宿的節慶燈光大都熄滅了,隻剩下基礎的城市路燈。
“咕~”肚皮不合時宜的叫喚起來,娜娜無奈的摸了摸肚子,确實下午四點以後就沒吃過東西,這會子真有點餓了。
她忽的想起她下午帶過去的三明治好像也沒來得及給他吃,他現在一定比她更難受。
“餓了麼?要不要去前面的bar看看有沒有吃的。”
“嗯”
很可惜,第一家隻有酒水和薯片,又路過了幾家,都是差不多,正在娜娜愁眉不展時。他忽然快步跑到了另一條窄巷裡,不多時,拿了個小紙包回來。
紙包裡還包了保溫的錫箔紙,打開一看,居然是份一分為二的土耳其烤肉卷,剛從烤爐裡割下來的肉片香噴噴的,饞的她肚子又叫喚了起來。
“你先吃吧,你從中午到現在什麼都沒吃。”娜娜忍住了饞蟲。
“一起吧,一人一半~”他将肉卷上的錫箔紙勻稱的分開裝好,遞給她。
兩個人就這樣默契的靠在欄杆上吃起了宵夜。娜娜邊咬着肉卷,邊看着他的側臉,從劇院出來折騰了半天,他的頭發有幾縷散了下來,高挺的鼻梁,眼窩很深,在暗淡的路燈和月色映襯下,竟然有一絲淡漠疏離的清冷感。
不久之前,他還站在掌聲雷動的舞台中心,接受所有的燈光和贊美,現在,他在不知名的街巷裡跟她分食同一個肉卷。
娜娜忽然很想了解他,了解他是一個怎樣的人,他的生活,他的人生,他的一切,是怎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