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悲切的望着他,眼睛濕漉漉的,像隻受傷的小鹿,撞到了他的心裡。
"娜娜,别這樣,并沒有那麼糟糕。"他無法控制自己繼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遠離她。
他走近前來,伸手點了點她小巧的鼻尖。
兩人四目相對,眼中隻有彼此的身影,娜娜看着他碧藍的眼眸,感覺裡面好像多了一些新的東西,他的藍眼睛裡多了一份徹骨的冷意,像是極寒之地裡天然生成的,不同于西歐藍眼的感性,多了一層高冷憂郁的濾鏡。
"你……莫斯科之行順利嗎?"娜娜鬼使神差的問了出來,看到他這樣的眼神,她仿佛看到了北國被茫茫白雪覆蓋的白桦林。
"還行,算順利……"他淡淡的回道,并不打算對娜娜有所隐瞞。
馬可坐到她身邊,兩個人的距離不再隔的那麼遠。
"你見到你媽媽了?"娜娜小心翼翼的開口。
"見到了。"
"她還好嗎?"
"很好,變化不大。"
"那就好,那你哥哥呢?"
"……"馬可沉默了一會,沒有即刻回答。
"他去了軍校,現在是陸軍中尉。"馬可思索了一下,還是毫無保留的答道。
"他成為軍人了?這是好事呀,你為什麼看起來這麼失落?"娜娜不理解馬可眼裡的悲傷。
"……你為什麼會覺得變成軍人是好事?"馬可的藍眼睛透出困惑與不解。
"當然是好事,因為他是保家衛國的軍人。"娜娜很誠摯的說道,仿佛這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可是他會被犧牲,會被看不見的政治所玩弄。"馬可低聲道。
"不會的,普丁不是普通的政客,他不會讓軍人無故犧牲,即使有犧牲,那也是為了國家。"娜娜很堅定不移的答道。
她雖然沒去過俄羅斯,但是她也有關心過國際局勢,她相信前蘇聯的最大遺産,這位當世真正的政治家,他與那些政客不同。
馬可仿佛受到了沖擊,他完全沒設想過娜娜會如此贊同弗朗西斯科保家衛國的理念,他從娜娜的眼睛裡完全沒有看到擔憂和害怕,有的隻是對軍人的崇拜和敬佩之情。
"原來,你是這樣看待軍人的。"馬可低聲說道,他的眼神裡有些恍惚。
"能跟我說一說東方嗎?"馬可緩了緩,出聲的問道。
"嗯,什麼?"
"例如,娜娜的家鄉。"
"那可能一兩句說不清楚,要講很久的。"娜娜看着他笑道。
"沒關系,你說,我想聽。"馬可靠在沙發背上,仿佛忽的松開了自從他知道哥哥參軍後緊繃着的那口氣。
"那要從一位Dea(神女)說起,她是宋朝,也就是Medioevo(中世紀)時的人,因為生前救了很多人,後來她成為了神。"娜娜的聲音很好聽,馬可默默的看着她。
"因為有她,我們将一座神的宮殿建造在了出海必經的城門邊,每逢出海運輸貨物或者打漁,大家都要去神殿裡參拜,保佑此行平安順利。Per fortuna(為了好運)。"娜娜輕聲訴說,仿佛在念着一本睡前讀物。
她一邊說一邊看他,少年好像在一瞬間卸下了所有的防備,他此時安靜的像個孩子,及其沉浸的聽着娜娜講的話,并在故事叙述中漸漸垂下了眼眸,往日的平靜和甯和回到了他的臉龐上。
待他睡熟,娜娜蹑手蹑腳的站起來,走出了書房。
*
奶奶正戴着老花眼鏡在客廳的台燈旁看書,桌上還放着一些今日的新報紙。
"奶奶,馬可他剛剛聽故事聽到睡着了。"娜娜對奶奶說。
"嗯,我看他回來以後一直緊繃着,讓他自己緩一下吧。"奶奶放下眼鏡,忽的想起什麼。
"娜娜,你着急回家嗎,要不要再喝杯茶?"奶奶慈愛的看着娜娜問道。
娜娜看了看時鐘,剛九點出頭,猶豫了幾秒還是點了點頭道,"不着急。"
奶奶聽到後去廚房台面上倒了兩杯熱茶,是玫瑰香橘和桑椹搭配的混合果茶。
"好香。"娜娜看着深紅色果茶。
"糖罐在桌面上,如果要加牛奶我給你拿。"奶奶親切的問道。
"不用了,我覺得直接喝就可以。"娜娜聞着香味,淺嘗了一口,桑葚跟橘皮的味道尤其突出甚至有點果酸味。
"我喜歡加點糖喝,女孩子愛吃甜。"奶奶拿銀勺子往裡加了糖,然後眨了眨眼睛,俏皮的說道。
"哈哈哈,對,我們愛吃甜。"娜娜被奶奶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