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co。"娜娜主動伸手撫着他的臉頰,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少年有些倔強的别過頭,逃避她的視線。
"不要這樣好嗎……"娜娜低聲說道。
"我……"馬可忽然有一絲害怕,害怕他是在重蹈覆轍,走父親的老路,前車之鑒明晃晃的擺在他的面前。
"還記得我們之前約定好的嗎?"娜娜柔聲問道。
"……"他沉默,眼睛低垂。
"Forse il futuro è incerto(或許未來無法确定),但是我們現在在對方的身邊,我們現在的距離并不遙遠。"娜娜雙手捧着他的臉,兩個人互相凝視着對方,眼中也隻有對方。
馬可發現自己好不容易豎起來的堅硬外殼,在娜娜這裡總是不堪一擊,一觸即潰。
"Nana,tu sei il mio sole, la mia luce, la mia speranza……(娜娜,你就是我的太陽,我的光芒,我的希望)"他的眼中霧氣凝聚,他略不舍得撫摸娜娜的臉頰,俯身靠在了女孩的肩頭。
娜娜一手拂着他的後腦勺,一手輕拍他的後背,無聲的撫慰他,安撫他的情緒。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晚喝了太多酒,馬可竟然後知後覺的有些暈眩,之前在路上他一直緊繃着,但是現在忽然放松了下來,酒精瞬間湧動上頭。
他扶了扶沉重的腦袋,有些掙紮的搖了搖頭,晃了晃腦袋。
"怎麼了?"娜娜看他有些踉跄,趕緊扶着他問道。
"可能确實喝多了。"他悶聲應道。
娜娜趕緊扶他坐下,給他遞上一杯蜂蜜水。
他聽話的喝了幾口,但還是搖頭,他眉頭微蹙,按着腦袋很是難受,娜娜幫他按了按太陽穴,也沒有緩解太多。
她趕緊跑去藥櫃看有沒有什麼解酒藥,或者沖劑是有用的。
在房間翻箱倒櫃了一會,待娜娜回到客廳時,少年卻已經趴在沙發扶手上等睡着了。
"Marco,醒醒。"娜娜輕聲叫他。
馬可眼睛緊閉,濃密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陰影,他俊朗的面龐此刻很是平靜,仿佛隻是安靜的睡着了。
這可怎麼辦才好,娜娜看了眼壁上的挂鐘,已經十一點多了。
娜娜搖了搖他,輕晃了晃他,可惜都毫無反應,她無奈的想道,就讓他打個盹吧,說不定一會就醒了。
*
第二天一早,附近教堂的鐘聲準時敲響。
"铛…铛铛……"一陣連續的金屬撞擊聲。
馬可睜開眼睛,面前是高低錯落的天花闆,中間高兩邊低,低處有兩扇落地窗,傳來鐘聲的低吟,這不是他的房間!
他猛地坐起,鼻間萦繞着一股似有若無的大馬士革玫瑰香,他低頭看到自己身上蓋着的米白色荷葉邊被單,馬可微微一怔,急忙在腦海中搜尋昨晚的記憶。
難道他昨晚沒有離開?
他眉頭緊皺,回頭看向床邊,隻見床中央放了一個大枕頭,在被枕頭和被子遮擋的罅隙,依稀露出一截烏黑的秀發。
看到娜娜的身影,馬可的面色逐漸柔和放松下來。
娜娜窩在床鋪最邊緣的角落,她像個孩子似的蜷縮着,呼吸聲細小勻稱,鵝蛋臉白裡透紅,長長的睫毛和小巧的五官如畫般标志,垂順的黑發自然的鋪散着。
馬可怔愣的望着她,他輕輕的靠近女孩,不覺的将手伸了過去,就在他将要碰觸到她的臉頰時,娜娜忽然睜開了眼睛,一雙杏眼圓碌碌的盯着他。
"Buongiorno。(早上好)"馬可及時的扯出一抹微笑。
娜娜一睜開眼,就看到馬可的俊臉杵在她眼前,心裡瞬間七上八下打起鼓來,她知道一定是因為昨晚喝了酒導緻她睡遲了,不然她應該要先醒才不會陷入到這種尴尬境地。
"你聽我說……因為昨晚沙發那邊太冷了,我怕你感冒才把你挪過來的……"娜娜半張臉蒙進被子裡,急忙試圖解釋昨晚的烏龍。
娜娜像隻委屈巴巴的小白兔,一張粉臉縮在柔軟的絲織品中,馬可聞到一股淡淡的,勾人的玫瑰香。
他水藍色的眼睛目光一沉,露出些許狡黠,他俯身靠近,貼在娜娜鬓邊問道。
"那我該怎樣跟奶奶解釋昨晚去哪兒了?"說完,他笑盈盈的看着窩在被單裡的害羞小臉。
"你昨天喝多了……在Alba住下了。"娜娜害羞的蒙住臉,低聲狡辯道。
"Si~Capisco~(我明白了)"他似笑非笑,煞有其事的應道,碧藍的眼睛亮晶晶的。
朝陽從窗邊照射到了木紋地闆上,印出蕾絲窗簾的花紋落在地面,馬可站了起身,赤腳踩在地上,他貌似心情大好,一掃昨夜的陰霾。
娜娜像個掩耳盜鈴的袋鼠,把自己埋在米白色被單裡,她昨天實在是不忍心丢他在窗台邊吹風,這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給搬進來。
"你一會早餐想吃什麼?"馬可掀開窗簾,柔聲問道。
他看了看落地窗外,是一個回字型的天井,而客廳的落地窗外,正對着的是波河右岸,此時天剛大白,正是水岸邊霧氣蒸騰的時候。
"你還不馬上回家嗎?"趁奶奶發現之前回去,娜娜心想,老人家應該不會起這麼早吧。
"沒用的,奶奶每天六點就起了。"馬可一眼看穿了娜娜的小心思。
"……"娜娜有些窘迫,佯裝做要睡懶覺的樣子,窩在被子裡不吭聲。
"你要是困就再眯一會,我去做早餐。"馬可走過來,拍了拍娜娜藏在被子下的小腦袋。
等馬可離開房間,娜娜才探出憋的紅通通的小腦袋,懊悔的想昨天為什麼自己要拉着他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