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眼看兩岸的草木郁郁蔥蔥,心情也舒朗起來,回到公寓樓下時,一個戴着報童帽的灰色身影伫立在建築物旁。
娜娜猛地停頓,隔着步道望向那似曾相識的高大身影,他穿着薄款長外套,内搭襯衫和背帶,小卷發慵懶的配了頂灰帽,系着一條複古的長領巾,風度翩翩的靠在路燈旁。
"娜娜。"馬可看到了娜娜,他朝她微微一笑,劍眉朗目很是動人心弦。
"……你怎麼在這。"娜娜有些被抓包的窘迫,不太甘願的走了過去。
"來邀請你。"他爽朗的笑道,露出可愛的酒窩。
"你那天回去後沒有跟奶奶說什麼吧。"娜娜狐疑的擡起頭,看向他棱角分明的俊臉。
"沒有,我發誓,什麼都沒說。"他眼含笑意,聳了聳肩。
"那奶奶為什麼忽然邀請我。"娜娜猶疑地繼續追問。
"Boh(不知道),大概是跟我一樣,想你了。"說着,他俯身,貼着娜娜的臉頰親了一下。
"……"娜娜看着他俊俏的臉蛋,實在也撒不出什麼氣來,隻能無奈的說道。"好吧,那我上樓放了畫袋就過去。"
不多時,當娜娜再次從樓道出來,看到馬可停駐在步道上。
他的背影有些清冷,河風不時的拂動他深褐色的發絲,深邃的雙眸正專注的望向聖母圓頂大教堂,大教堂面前伫立着一座聖母瑪利亞塑像,那座瑩白色的大理石塑像在河的對岸都清晰可見。
"Marco。"娜娜一聲呼喚将他從神遊的狀态拉回來。
"Si,ci sono(我在)"馬可看到娜娜的瞬間就如同冰山消融般溫柔和煦。
"你沒事吧。"娜娜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是具體說不太上來。
"我沒事。"他笑着,牽起娜娜的手,放到自己的衣兜裡,一路緊握着。
"我周末跟露娜要去一趟佛羅倫薩。"娜娜跟他肩并肩的走在步道上,交代了一下即将開始的旅程。
"好,我知道了。"他颌首回應。
"娜娜,你還記得維也納的時候我問你八月有沒有空嗎。"他擡頭看了看對岸的燈火,以及河水的倒影。
"Mi ricordo。(我記得)"娜娜的視線落在他的側臉上,他長長的睫毛覆在湛藍的眼睛上,白淨的臉龐上有河對岸映過來的燈火,煞是好看。
"奶奶想回趟波蘭的老家,我們一起吧。"馬可說着,低頭看娜娜的反應。
"奶奶回老家……你要帶上我嗎?"娜娜有些吃驚。
"當然。"馬可輕飄飄的應道,仿佛這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為什麼?"娜娜扭頭追問,眼中滿是疑惑。
"Amore(親愛的)。你是不是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馬可笑了笑,點了點娜娜的鼻翼。
"Ho promesso……(我承諾過)"娜娜想起了陪他拆石膏那天的承諾。
"我說過,我們會有未來的。"馬可笑語盈盈的說道。
"……"娜娜有些感動,她的這種感動夾雜着對他的情感,也有對于他們這些有信仰的人,重視自己所許下的承諾的尊重。
娜娜忽然覺得歐洲很古典,是從民風民俗到建築生活習慣全方位的古典,它不同于英美的快時尚和快餐文化,這片大陸的人們總是遵循着古老的傳統行事。
很慢,很慢,但是慢,并不意味着不好,他們隻是保持着自己的步調,遵循着傳統的習慣生活和度過自己的人生。
*
來到奶奶的家,剛進門,娜娜就收到了瓦倫蒂娜老太太的擁抱,老太太許久沒見娜娜,又是親又是抱的,對她疼的像親孫女似的。
"奶奶,因為邀約太突然我沒準備,這是附近超市買的紅酒。"娜娜将臨時補買的酒遞上。
"沒關系,人來了就好了。"老太太笑道,趕緊招呼他們一并坐在了客廳。
竈台上還在忙碌,烤箱裡也在烤着東西,娜娜和馬可剛在沙發坐下,奶奶就忙不疊的回到了島台邊。
"有什麼要幫忙的嗎?"娜娜不好意幹坐着,便主動詢問道。
"沒事,今天很簡單,是家常菜。"馬可靠在沙發背墊上,撐着腦袋看向娜娜,他脫了外套和帽子,穿着背帶長褲,那副慵懶的模樣,倒像是個上世紀的公子哥。
"真的不用幫忙嗎?"娜娜疑問道,一雙大眼睛圓碌碌的,整個人都有些拘謹了起來。
"不用,主菜是Lasagna(千層面),點心是我做的Tiramisu(提拉米蘇)。"他說到提拉米蘇的時候似笑非笑,有一點玩味。
"……"娜娜抓了抓裙擺,她知道提拉米蘇的意思。
Tirami是拉我一把的意思,su表示方位向上,因為這道甜點起源于戰時,所以也有引人向上的抗争意義,如果是男女之間,那就是将我一并帶走的示愛。
"我發現,你真的很會說情話。"娜娜睜着烏黑的眼睛看着他說道。
"哪句?"他托腮笑道。
"很多句。"娜娜看他玩世不恭的樣子,真的很像老電影中的花花公子。
"我不記得了,你可以複述一下,我想一想。"他勾起嘴角,碧藍的雙眸仿佛要勾魂攝魄。
"……我不複述了。"娜娜說不出口肉麻話,她扭頭跑去竈台給奶奶端盤子去了。
馬可坐在原地,抿唇輕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