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影子
正午的陽光逐漸驅散水面的霧氣,在沿着公爵宮的椴樹林,一片14~16世紀的古老建築旁,三人緩緩騎行,他們速度不快,很是閑适悠然。
"好多年了吧,還記得你小時候,你父母親會帶你來這兒小住。"費德裡科悠悠的說道,眉目深深望向不遠處候鳥橫飛的湖澤。
"是的,但是過了這麼久,我看領主宮内……Zio(叔叔),你還是一個人嗎?"馬可騎着白馬緩慢跟在費德裡科身後,迎着沿河的微風,略帶停頓的問道。
"嗯,一個人,可以更自在些。"費德裡科回頭朝他倆笑了笑,而後又朗聲道,"其實,這未嘗不是一種幸運,畢竟沒有多少人的生活可以如我這般惬意……"
"冬日裡可以去阿爾卑斯山滑雪,春秋可以在曼托瓦近郊跑馬,夏日裡可以沿着海岸線曬太陽,生活……向來不就是如此嗎?"費德裡科略帶感慨的說道,他面朝雲幕低垂的長空,湛藍的湖澤之上候鳥越過水面,激起一道道擴散的漣漪。
"這次算是我拂了您和Este(艾斯特)的面子,我會去西西裡親自向他們道歉,希望不會影響到您和Este(艾斯特)的關系。"馬可說着垂下雙眸,眉目深鎖,略有些思緒不平。
"不怪你……她……"費德裡科怔怔的凝視了娜娜一眼,突然輕聲歎息道,"如果我當年堅定一些,或許結局也會有所不同吧。"
"她很好,哥哥…他也很好……"馬可眸色微動,聲線低沉的答道。
娜娜不明所以的聽着,她感覺這位貢紮加似乎與馬可的母親有舊,但是又不清楚具體是怎麼回事,并且馬可的母親不是貴族,實在不太可能與這樣一位公爵有交集才對。
究竟在圭多去世之後,波谲雲詭的九十年代,喬瓦尼承襲爵位後,這個家族又發生了什麼呢?
娜娜帶着濃濃的疑問和好奇,一路十分安靜的聆聽着二人的對話,隻是在此之後,他們似乎都有些刻意回避,不再提及往事。
從展示之院出發,到河畔的聖喬治城堡,再到得特宮面前的十字庭院,整整一個上午他們幾乎沿着湖面步道巡視了一番。
"我聽那個叫露娜的小姑娘說,你們這次來曼托瓦是來采風濕壁畫的?"在回公爵宮的路上,費德裡科突然向娜娜提問道。
"是的,我們昨天已經聽教授講解了得特宮的壁畫……"娜娜反應稍慢半拍的答道。
"既然如此,那聖喬治城堡塔樓上的婚禮廳你們也可以去看看。"費德裡科眉梢舒展,似乎頗為熱情的推薦道,他咧嘴輕笑,短促的胡須修飾着面頰,自帶一股文鄒鄒的英氣。
娜娜當即回頭望了眼馬可,隻見他面上突然浮起一絲淡淡的憂郁。
馬可不着聲色的擁着娜娜,微微俯身道,"想去嗎?"
"有點……"娜娜很難對藝術品說不。
"嗯..…那确實是一間自帶傳奇的壁畫廳,甚至可以說是全歐洲最美的六間宮室之一。"馬可說時便望了眼不遠處高聳的四角塔樓。
"那……"娜娜的内心瞬間被勾起好奇,她心癢難耐即刻就想去一觀究竟。
"好了,我先回公爵宮,你們去吧~"費德裡科溫和的看了眼共乘的年輕人,他眼中流露出些許深思,但是很快便壓下思緒。
話音剛落,他即驅聲策馬,朝深褐色的堡壘建築群馳騁而去。
烏雲踏雪,快馬揚蹄,馬兒一路奔馳,甚至濺起了地面些許濕滑的苔藓。
目送公爵離去,馬可也調轉方向,緩聲道,"Andiamo(我們也去吧)~"
"嗯~~~"娜娜剛應下,即被疾馳的白馬颠地往後一倒,兩人本就靠的極近,這會更是聯系緊密。
迎着呼嘯的河風,他們快速穿過椴樹林,正午的陽光透過樹幹撒落地面,娜娜微微側身看了眼身後的少年,隻見他抿着一抹淺笑,眉目飛揚,十分肆意。
仿若時光蓦地倒退了五六百年,一位年輕的伯爵正在巡視自己的領地,帶着絲不可名狀的嬌矜貴氣。
看着他昂揚的面龐,緊緊依偎在他身側,娜娜有一瞬間感覺仿佛文學作品照進了現實,恍然置身于傳統古典的歐洲童話一般。
"怎麼了?"馬可發現娜娜有些分心,傾近她的臉頰附耳問道。
"我在想……你除了馬術和音樂,還會什麼令人驚訝的古典技能?"娜娜蓦地眨了眨眼,輕聲說道。
似乎是被娜娜的問句逗笑了,馬可順勢貼在娜娜臉上親了一下,一雙藍眸亮晶晶的,顯得神彩熠熠。
"你……"娜娜慢半拍的捂住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