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co~(到了)……"城堡離河邊不太遠,兩人很快到達了灰褐色的磚石建築旁。
馬可先是縱身下馬,而後又動作輕柔的将娜娜托舉下來。
"這座城堡已經沒有人使用了嗎?"娜娜落地到草坪上,眼見這座堡壘門窗緊閉,似乎已經很久沒被人開啟。
"是的……因為在17世紀的時候,Gonzaga遇到了财政危機,也因此,當時的公爵便将這座堡壘内收藏的所有藝術大家的油畫作品通通賣給了英國王室。"
馬可一邊回答,一邊栓好馬匹,隻身前去打開底層入口的門。
不一會兒,沉重的木門被推開,室内透出一股濕潤的腐舊氣息,令娜娜驟然想起昨晚被關的暗道。
"怎麼了?"馬可注意到娜娜臉色不好。
"沒什麼……就是想到了昨晚。"娜娜眉頭微蹙,望着幽深可怖的城堡入口,下意識的揪了揪馬可的衣袖,有些許莫名的躊躇與不安。
"别怕,ci sono io(有我在)。"馬可一邊寬慰,一邊将她的手安放到他的臂上挽着,試圖給娜娜以安全感。
馬可就像是娜娜的定海神針,在他的帶領下兩人踏上了局促狹窄的旋轉樓道。
在無燈火照明的陰暗樓梯中,娜娜緊抓着他的手臂,石塊鋪就的階梯很陡峭,被歲月留下痕迹,中段整體下凹,并不全然平整。
"呀!……"娜娜一不小心被拌了一跤,堪堪被他扶住。
"小心。"馬可在漆黑的室内穩穩的托着她的手。
"為什麼這裡這麼暗,你卻好像十分熟悉?"娜娜茫然的問道,近乎伸手不見五指的樓道内,磚石質地的階梯高低不平,可是馬可走在其中,卻如履平地般迅捷。
"小時候,我跟哥哥來過……"馬可低聲說道,說着,似乎情緒也稍微低落了下來。
娜娜知道每每提及弗朗西斯科,馬可的心中總是會有一種難以言狀的悲傷,她低頭不語,即刻噤聲不再觸及往事。
"其實在我小時候,應該算是幸運的,因為按照傳統,總是由長子來繼承爵位,我隻不過是作為他的備用品存在着……"馬可幽幽吐露道,他突然想向娜娜闡述小時候的心路曆程。
"所以我比哥哥自由很多,可以不循規蹈矩,可以任性胡為的做很多事情。"
"你……"娜娜望着他在暗色中明亮的雙眸,那雙水色的眼瞳似乎突然嵌滿了憂傷。
"那時候的我從來隻是他的影子,他的光芒籠罩着我,無論任何事情他都比我做的要好,所以我也一直理所當然的認為,以後羅馬的一切都将承繼給他……"馬可睜着濕漉漉的眼睛,他冷峻的面容在幽深陡峭的樓道中,在兩人互相攙扶的這個瞬間,流露出了難得一見的柔軟和脆弱。
"如果他還在這裡,或許父親也就不會像昨夜那般,如此殘忍的對待你,畢竟……誰又會在乎一個備用品迎娶的是否是一位貴族呢?"馬可淡淡的說道,他溫潤的嗓音聽起來清冷,語氣中似乎隐着些說不上來的憤懑難平和凄楚。
"不是的,沒有誰是誰的備用品……就算是你的母親,她一定也不希望你這樣想……"娜娜将一切看在眼裡,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強烈的,想要擁抱住他這份脆弱的沖動。
"娜娜…可是如若哥哥還在這裡……像昨晚那樣的不平之事就不會在你的身上發生……"馬可略微垂眸,極為難以啟齒的脫口道。
他感到愧疚,他為自帶娜娜去羅馬以來,女孩所遭遇到的所有不公憤憤不平。
娜娜當即握住他的手,她注視着他的雙眸怔怔的說道,"但是這不怪你,這并不是你的錯呀……"
"……"馬可靜默的與娜娜相顧,女孩堅定的目光令他心頭恸觸。
他雙眸浮光微動,無聲捉住娜娜的手腕,将她的手牽到他面前。
"Amore(親愛的),無論如何,在我心中…你就是我想要與之一同踏上聖壇的那個人……"說罷,馬可将吻覆在了娜娜的手背上,他柔順的眼簾低垂,濃密的睫毛無聲的顫動。
"嗯…Capisco(我明白)……"娜娜看了看兩人相扣的手,她不動聲色的緊握了握,鵝蛋小臉湧起陣陣紅暈。
馬可擡起蒼藍的眸子,他目光灼灼,見娜娜害羞低頭,面上又挂上了些許笑意。
娜娜腼腆不語的牽着他,兩人在黑暗中上行了一段,頂上逐漸透出明亮的光束,旋梯上也開了幾扇窄小拱窗,地面變成紅磚砌的矮步道,徹底脫離了不能視物的暗黑樓道。
"到了……"馬可将娜娜領到一個裝飾樸素的房間,穿過這個沙龍隔間,便是雕飾極盡繁複華麗的婚禮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