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忙往後退,可那聲“囡囡”再次響起,她腳下一頓,耳邊銀針擦過,火辣辣的疼喚醒了她的理智
她孤身一人,從未見過爹娘,又怎會因為一時的溫馨迷了心智!身後的動靜愈發大了起來,似乎不止銀針,還有蛇吐信子的聲音,她腳下的步子不能再快了,可是這迷霧怎麼還是那麼濃厚,明明自己才走進去幾步啊。
腳下傳來鑽心疼痛,她踉跄了幾步,被濃霧中伸出來的一隻手扶住,那雙手鮮血淋漓,推着她往前走。
霧氣太大了,她心下疑惑,回過頭,隻見到一個模式的背影擋在她身後,嘶啞的聲音喊了一聲:“走!”
她忍着腳踝的疼,繼續往前跑了起來,兩邊生出一些奇形怪狀的藤枝想困住她,她轉手抽出斷刀,行動果斷迅速,揮向兩側,那動作雖雜亂無章,倒效果顯著。
那些藤枝被斷刀砍到就速速往後縮了去。
這時,她知道自己被困住了,憑借自己怕是難出去,她喊了一聲“同光”
沒有反應。
無奈之下,她從包裹裡取出了荼蘼傘,這次她稍稍用力就撐開了,站在傘下,眼前清明一片,更本沒有什麼濃霧,甚至連周遭空氣都變得好聞起來,和他身上味道相似。
原本心想着,撐開傘是不是可以讓同光出現,可她看得仔細又清晰,沒有見到同光。
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安心,有了荼蘼傘,她很快都了出去,前方穿花門外的世界看不清,但她從那裡來的,該是從那裡出去,隻差一步就出去之際,她心裡湧出一股不舍。
她回過頭,看了眼那架秋千、那張石桌,深深吸着一口氣跨出了門,在這一瞬間,她再次聽到“囡囡”
回過頭,那對男女相互攙扶,身上的衣服破爛,血迹斑駁,女子擡手告别,她看清楚了,那雙手就是先前推開她的那雙……
她醒過來時,眼角濕潤,看清了自己仍處在聖帝廟,四周異常的安靜。
環視了一圈,那條先前威脅着她的蛇蔓被斷刀定在了地上,腥味很重,令人作惡,她捂着鼻子起身,轉過身看見碎了一地的聖帝像,不免傷感。
那時的庇護,她也是後知後覺才明白。縱使知道神明不會因此消散,可拼着最後一絲念力也庇護她的舉動,讓她不停回想去濃霧裡的那一幕。
明知是夢,還控制不住的留戀。
她長籲出一口氣,覺得胸腹得到了片刻的輕松,隻是看着那些碎片,仍過意不去,思忖之後,她将碎片撿起,重新堆放回案台上。
神明已經不在這裡了,她清楚感受到,但還是依着同光的囑咐去做,等第三日辰時,立即出城。
天黑了下來,她有些怕再出變故,也就沒有把荼蘼傘和斷刀收起來。
腳邊的斷刀,刀身光潔,根本沒有一絲一毫斬殺過蛇蔓的痕迹,那些血就像是被它吸了一樣,這是第二次了。
而在她沒有注意到的另一側,荼蘼傘面上的悄悄流動着金紋,但凡她把注意力轉過去,就能看到那裡開了三多花,這把原先她覺得樣式平平無奇的傘,已經開始變了樣。
這一夜,很是漫長。
對她來說是這樣,對城中高樓處的人來說,也是。
司貢熙雙頰泛着紅,站在城主身側,語笑嫣然道:“蛇蔓都走了吧?”
城主停止轉動扳指,眼光越過條條街巷,看向城門外那幾顆樹,白日裡他出門查探過了,那裡的土被翻新過,這動作不是蛇蔓的行為,他不由自主想到這些邪祟再次被封印的可能。
但又覺得不可能,能有這本事的人已經死了半年了,派去打探的人是他的心腹,絕不可能有錯。
“對,走了。”
多的他沒有說,對父親收的這個義女,他始終覺得詭異。她出現的太突然,太恰巧,又是那麼聰明,精準知道他和父親的每一個喜好。
但她并不媚寵,一直保持着一段距離去。
他也說不準自己是如何看待她的,既防備又有點着迷。
“三哥,夜深了,城裡的危機已除,你該去休息了,這幾日你都沒合眼。”
他颔首,道:“你不也是?”
司貢熙擡起頭,望向他深棕色的瞳孔,一時間有些失神,待他再次出聲,她才回過神,心道:終究不是他。
“阿熙?怎麼了?”
她搖搖頭,“沒什麼,大抵是有些累了,無礙,歇息一晚就好,我讓婢子燒了熱水,泡泡澡會更舒服。”
她笑着跟在他身後,腳踝上的鈴铛,随着她一步一響。
她說:那是故人所贈,所以從不曾摘下。
起初她才住到院子裡時,他覺得心煩,到後來也就習慣了,癡迷過甚的時候,甚至覺得這聲音能安撫他的心。
“阿熙,你的故鄉有邪祟了會怎麼辦?”
邪祟?不,不會有,有那人在,邪祟就不敢來。
“三哥莫不是糊塗了,我的故鄉冰天雪地,邪祟根本不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