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起頭,目露可憐,道:“觀南公子,你不能信了他的話,定是他又有什麼機關藏了舒酒妹妹,我們得快點找到她。”
觀南盯着她看了一會兒,見她很是真切,才伸出手将她扶起,“我知道。”
他腕間佛珠滑入掌心,逐漸變得熾熱,随手用力擲出,一顆渾圓的佛珠“噗”地沒入在了廢墟邊緣。
随即傳出一道長長的痛呼,琅環緊張地朝着聲源處翻身張望,“月華!”
她聽見了有人喊她的名,尖銳的聲音瞬間變得悲戚,“我疼……”
琅環掙紮着爬過去,把她撈起來抱在懷裡,看清之後臉色巨變!觀南甩出的那顆佛珠緊緊的嵌在了月華頭骨上,沒入了一半。
這等正氣之物,可以直接要了普通邪物的命,萬幸有了舒酒的血,不然現在哪裡還有什麼月華。
那佛珠滾燙,邊緣灼燒着她的骨頭,疼得她渾身顫栗,若不快點取出來,她就快死了。
“我疼……我疼……”
她每喊一聲,琅環就心碎一分,可他無措可施,憤怒大喊:“觀南!我要殺了你!!!”
觀南擡腳踩在木闆上,一端不受力,啪嗒一聲,斷了,他撇撇嘴,無所謂地睨了一眼相擁的……男女。
琅環懷裡的人,若不是發出了聲音,他還很難确定那是個女人。
畢竟,沒有女人會長她這個模樣,整個人和地上的雪顔色差不多,四肢也想是沒了骨頭一樣,癱軟的垂在身體兩側,整張臉腫脹得分不清五官。
司貢熙看見她的模樣,難以掩飾那份嫌棄,忍着惡心别開眼。
“觀南!!”琅環扯出腰間的撥浪鼓,吐出舌尖血,用力搖動,人皮鼓面觸及到舌尖血之後,聲音變得渾厚,小小的撥浪鼓竟有撼動山河的趨勢。
他們本就在山谷,沒一會兒山上的巨石就朝着他們滾來。
形勢不妙,觀南還沒能找到舒酒,還要拖着一個受了傷的女人,根本不可能脫身。
“琅環,住手,我能救她。”
觀南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欣喜轉身。
一身素衣的小姑娘就那麼安安靜靜的站在林間,個子小小的,身後的叢林茂密得過了頭,黑壓壓的看不清,但他能清楚看見那個小姑娘完好無損站在那兒。
他籲出一口氣,才笑出聲,一時間也不知道可以說什麼,心裡隻是想到她沒事就好。
也不願意去追究她剛才發生了什麼,消失的那段時間去了哪裡,又怎麼會出現在林子裡。
他目不轉睛,眼神完全黏在她身上,她走一步,他轉一下。
舒酒的出現,令所有人都歡喜,不止觀南。
“當真?”琅環激動回問,甚至抱着月華就這麼跪着往前挪,隻希望那姑娘能更快一點走到面前。
奈何她一步一步,走得緩慢又認真。
她踩着斷木碎屑,走得不穩,一不留神,腳下的斷木在她腳底處斷裂,觀南眼疾手快,急忙伸手扶住,她才免于摔倒。
“那顆佛珠,還能要嗎?”
觀南望了一眼,這串佛珠是父親在他年幼時找高僧求來的。他出生之時,城主府怪像叢生,井水倒灌,門栓覆蛇,但家中生機勃勃,因果寺的老和尚說,他命中帶煞,幸在佛緣極深,否則定是一顆禍害天下的災星。
得了老和尚的指點,他父親行了萬裡路,才為他求得這串佛珠。
佛珠來了,但是父親沒有回來,他問了無數次爹爹去哪兒了,卻從來沒有得到過回答。
時間久了,他也不問了。
他對待這串佛珠極為愛惜,沒有人能碰,天下誰人不知呢,除了舒酒。
可,剛才那一瞬間,他救人心切,隻想到無論如何他不能讓她出事,所以才動用了那串佛珠。
現在聽他這麼問,他快速回顧了先前的舉動,大抵是因為鬼市的那一眼吧。
他苦笑着搖搖頭,扶着她往前走,巧苗淡寫地說:“應該用不了了,沒事,一顆珠子而已,我重新找就是了。”
話是這麼說的,可他卻連一個眼神都不敢往那顆珠子那裡看去,甚至感覺到餘下的幾顆佛珠仍在發着熱。
舒酒抿着唇,默默彎下腰,直接伸手就将那顆珠子扣了出來,透過光眯着眼看了看,學着他輕描淡寫的模樣,道:“你不要的話,就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