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安帶着揶揄的聲音清晰的傳遞到了屋頂上兩人的耳朵裡。
同光看見舒酒的眼神,腳下一不注意竟踩空了去,整個人從邊緣處滑了下去。
舒酒急忙伸手,也隻是拉住了他的袖子,甚至還被帶着一起滾了下去。
她驚呼一聲,整個人面朝着同光,向地面砸去。
同光終究是魂體,加之自身的功力,此刻反倒像是享受一樣飄飄忽忽往下墜落。
令兩人都沒有想到的是,舒酒竟直直穿過了他,驚慌失措之下,張開的手指在空中抓了數下。
同光也許從來沒有想到過,害怕這種情緒也會出現在自己臉上,可他竟無能為力,“舒酒......”
自打從荼蘼傘中醒過來之後,他從來沒有一刻不怨恨,但都沒有此刻的濃烈,他怒吼了一聲,朝着自己的心口拍去,力道極大。
舒酒看見他臉色瞬間變得更蒼白了,本就單薄的身子,被自己的一掌打得渾身顫栗,随即他将翻開自己的手掌,一團溫潤透亮,邊緣模糊的光出現在他掌心。
她心裡大膽的猜,這估計就是衆人苦苦搜尋的月魄。
可誰也沒有想到,竟會在同光身體裡。
隻見同光忽然笑了起來,兩臂張開,一靠近她就将她攬在懷裡,稍稍用力,兩人就翻了個面。
終究,她還是砸到了地上,隻是下面墊着同光。
同光悶哼一聲,穿過她的發間,看見觀南從窗裡探出身子,對上了他的視線。
他嘴角的笑更加張揚,語調輕快道:“呀,被發現了呢。”
舒酒急忙起身,問道:“你沒事吧?”
可同光沒動,就那麼躺在地面上,她又問:“你在看什麼?”
順着視線看上去,看見快速收回去的袖角。
她不敢确定自己有沒有認錯,試探性開口:“觀南?”
同光撐着起身,回:“嗯呢,他應該看到我了。”
從他語氣裡看得出,他根本不在乎。不過也是,他沒有理由怕被人看見,先前不是自己不願意,而是不能罷了。
他拍了拍身上根本沒有的灰,心裡竟籲出一口氣,“走吧”
“尊主!”
兩道同時而出的聲音,後者離得更遠,但聲音卻更大一些,還帶着十足的雀躍和激動。
同光沒有動,隻是伸出手去拉怔怔看着大門口的女子。
司貢熙将頭上的兜帽拉下,面上的喜色是一點都沒有收住的朝他們跑過來。
“尊主,是我。”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我就知道,您一定還在世!”
激動之餘,她甚至忘記了曾經的尊卑之别,伸手就拉住了同光的袖子。
同光蹙着眉垂下頭,看着自己左側被攥在别人手裡的衣袖。
街上再沒有多餘的人,可同光卻隻覺得嘈雜,打更聲還不夠清晰,街角處的牌匾下挂着搖曳的燈籠。
舒酒一步上前,擡手就把司貢熙的手從他袖子上撥開。
“你”,司貢熙手還在半空,提了音量,對上一張沉着的臉,她話音一頓,就見尊主拉着舒酒轉身就走。
她還站在原地,看着兩人的背影,盤算不已。
那人确實是尊主,隻是怎麼感覺有些與以前不同,尊主以前也隻是話少,但對人還是客客氣氣,臉上卻總是挂着笑。
如今,身上的戾氣似乎重了些。
再者,他和舒酒,到底又是什麼關系,以前可從來沒有見過他親近誰,如今他卻主動拉住她,想來怎麼都有些不尋常。
她擡起頭看了眼亮了燈的房間,複又拉起兜帽,朝着反方向走去。
行至前方的丁字路口,她回首看了一眼身後,又拉緊了身上的罩衫,往左前方的小巷子走進去。
“姑娘來了,主人已等候多時,請随我來。”
一侍女守在不起眼的小門邊,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能精準感知到她的方位,朝着她服了服身子,就引着她往屋内去。
過程中,侍女從未擡起過頭,身形有幾分眼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司貢熙看了幾眼,開口道:“你是新來的嗎?我從前沒有見過你。”
“回姑娘話,是的。一月前,我受了嫡母迫害,一路北逃,瀕死之際得了城主救助。”
她手背上幾乎沒有什麼完好的皮肉,指甲也短小得可憐,新長出來的指甲都還沒有完全覆蓋住甲肉,定是受了不少的罪。
司貢熙點點頭,沒有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