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不了。”
舒酒有些不滿意,從聽雪小築開始,她還是得了不少觀南和司貢熙的照顧,現在怎麼能見死不救呢?
“你不是怕黑?”
“我”,這是不争的事實,她想起了滕煙的笑,打了一個冷驚。
忽然,聽見觀南跑來的腳步聲,以及那聲“舒酒”。
她應答了一聲“嗯”,就要轉過頭去看,被同光用力往前一逮,制止住了她的動作。
“我不是說了,不要往回看。”
舒酒有些委屈:“觀南幫過我不少。”
同光一隻手牽着她,一隻手握着彎月刀。彎月刀嗅到了血的味道,刀身抖動得厲害。
這刀,舒酒不認識,他認識。
大名鼎鼎的李簌簌的響尾彎月刀啊,誰人不知道這刀是靠血養着的。但他還真不知道舒酒是怎麼壓住它的,竟能讓它乖乖在身邊呆了這麼久。
這才到他手上一刻鐘都不到,就已經本性暴露了。
他轉過手,注入了一道氣,稍稍讓它安靜了下來。
觀南的聲音還在背後響起,從一開始的喜悅,到現在的抱怨、咒罵,罵她狼心狗肺、忘恩負義。
舒酒聽得實在不舒服,自責感沉甸甸壓在心頭。
也不知道他們走了多久,這道濃霧裡的口子,還在沒有走完,她隻是感覺應該離白事店很遠很遠了才對。
所以,她偷偷扭過頭,朝後看。
這一看,不得了,徑直吓得她絆了一下,差點兒将同光都撲倒。
走了這麼久,他們竟然就離白事店約莫五十來步,更令人害怕的是,六具紅邊黑棺整齊擺在白事店大門口,觀南他們幾人分别淩空站在棺材上,腳尖節奏性點着棺材蓋。
中間偏右的那具棺材蓋有着要打開的趨勢,鮮紅的血往外撲着。
那顔色、那味道讓她一瞬間神魂俱裂,頭疼得要炸開一般。
她甩開了同光的手,抱着頭腳步踉跄。
“舒酒!”同光沒有想到這景象竟然會對她沖擊這麼大,急忙将她勒在自己身邊,彎月刀注入了他的神識,破空而出,圍着他們兩人畫出了一個安全圈,沒有霧氣,也給了他喚醒她的機會。
“不要碰我!你不要碰我!”舒就眼裡看到的是模糊的身影,頭戴金冠的人,一個、兩個,将她推到一間黑屋,唯一的光亮是頂上不足一個身子的小窗。
“求你殺了我,殺了我吧”她反手抓住同光的手臂,眼淚流了一臉的祈求。
同光心髒跟着一陣一陣抽疼,原本隻在指尖散發的熒光已經濃密到渾身都外溢了,那些漂浮的熒光粒子像是得了令,上上下下朝舒酒移動着。
熒光粒子讓她覺得渾身不再滾燙,可還是很疼,就像有一把刀,一寸一寸在割裂她的皮膚。
她動作粗魯的拉起袖子,使勁兒揉搓着小臂,一道一道的抓痕瞬間就出現,在她過分白皙的皮膚上異常顯眼。
她不讓他靠近。
但凡他走進一步,她的動作就更劇烈,她受的傷就更多一分。
眼見着她手臂上的皮膚已經破了,擦出了三四道血痕,沁出微微血珠,濃烈的異香瞬間四散開來。
同光聽見白事店門口那幾位大口吸氣的聲音,伴随着舒酒慘痛的叫聲。
她撲倒在地上,又累又疼,精疲力盡,似乎看清了眼前的人,哀嚎變成了啜泣,“同光,救我,救我。”
同光眼珠微顫,嘴唇開了又合。
他何嘗不想救,但這是心病。
是某一個點刺激到了她心底的恐懼,這一關,若不是她自己跨過去,誰也救不了。
“同光,我要死了,求你,救我。
神明不是愛世人嗎?
那你怎麼不愛我?”
同光渾身一震。
數不清第幾個人問他怎麼不愛她了,但似乎隻有這一句,他聽進去了,入腦入心。
看着地上趴着的小姑娘,斑駁的血漬已經将白衣染得花白花白,那張淡漠的臉悲恸十分明顯濃烈,臉色已經不能再差了。
同光心頭一酸。
“罷了,墜落就墜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