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午後,熱浪一陣陣湧進室内,對于她們兩人來說,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不适。
畢竟一個本身寒涼,常年溫度都低于常人,另一個則是俱寒得緊。
溫呢喃聽了她的話,覺察出她想安慰自己的意思,又瞥見她别扭的動作,隻覺得好笑,倒也沒有拆穿,問到:“那你還是決定要幫她?”
舒酒沒有猶豫,點了點頭。
溫呢喃隻道小姑娘心性純良單純,也沒有多想。但她不知,吃過了前幾次的虧,見過了他人的資源置換,她怎麼可能還會平白無故把自己搭進去。
明知宋悠然的事背後定是牽扯甚廣,她還義無反顧,無非就是因為宋悠然的扶棺人來自神心門。
她思忖片刻,說:“你們上次說的那個什麼節,是不是快到了?”
街上張燈結彩,一派熱鬧景象正在有條不紊的布置着,老少婦孺臉上都帶着喜意,這一幅幅景象倒印在舒酒的瞳孔裡,她才想起,好像之前說了有一個什麼節。
“印月節,以前的老人們是叫祭月節。那時候妖魔橫行,有一種每逢月圓就會對月跪拜的怪物,在月光下倒是看着長得人模人樣的,但是一旦離開月光,就其貌不揚,列着一個血盆大口,專門吃人夢。”
舒酒疑惑,“隻是吃人夢,又怎會是妖魔?若是噩夢,那它們還算是做了好事呢。”
溫呢喃:“那你覺得,它們是怎麼吃人夢的?”
這時,有人插了進來,替她回了這個問題。“吃了他們的腦子,不就把他們的夢吃了,這一嘴下去,可比你想的單單吃一個兩個夢美味得多。”
同光是從推門進來的。
舒酒望向他,隻見他還換了一身衣裳。月白外袍邊繡着紅色雲紋,衣領處也透出一抹紅色裡襯,他遞過一根紅色綢帶給舒酒,頂端有着圓盤暗紋,裡面端坐着一獸,嘴裡銜着一朵蓮。
她接過綢緞,餘光看見他腰帶上也這樣的暗紋。
片刻後,一老妪跟在謝辰陽身後出現在門口,老妪得了應允,往前幾步,“姑娘安好,兩位公子安排老婦來給姑娘量尺寸。”
同光催她起來,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單手支着頭,靠坐在窗邊,“快點兒吧,這位是胭脂莊的莊主,要不是辰陽在,我可沒本事請動她。”
老妪和善笑道:“公子說笑了,胭脂莊做的是生意,隻看錢不看人。”
她頭發花白,就連走路看着都不是很利落,可那雙手卻十分靈活,手指上下翻飛,一杯茶都不到的時間,她就說量好了。
同光放下杯子,也沒見她記錄,隻是想着能在辰陽口中都得到那般稱贊的民間鋪子,應是有些本事。
老妪又轉過身,對着坐在一旁的溫呢喃道:“溫大小姐可需要也做一身衣裳?前些日子,莊子上得了一批雲錦,很是符合您平日喜好。”
溫呢喃:“哦?我可從未在胭脂莊買過什麼,不料莊主倒是了解我。”
老妪笑着俯下身子湊到舒酒耳邊說了句話,又直起身子回溫呢喃:“胭脂莊做的是九州生意,自然是要了解各世家大族的喜好,不然這生意做的也實在被動。”
沒有得到溫呢喃的應允,她也沒有再進一步的推銷,隻是從袖袋裡取出兩塊手帕,分别遞給了兩位姑娘,“這是莊子裡新起的繡娘繡的,我看着隻能算過得了眼,不敢放到莊子上賣,索性全部拿來送貴客。”
手帕絲滑冰涼,舒酒那一塊上面繡着的是一副遠山圖,山巒重重疊疊,遠處的山尖輪廓模糊,細細看去,竟還有一人走在山間,那人......撐着一柄紅傘
舒酒驚愕擡頭,看見溫呢喃也有着差不多的神情。
她那塊手帕上,赫然繡着宮阙,恢弘盛大,居中也有一人站在金燦燦的大道上,隻是明眼人都能看出那就是溫呢喃,繡中人身子和腳步都還在向宮阙走去,似乎身後有人喊她一般,半轉過來的臉,苦情悲怆。
兩人對視一眼,對那塊帕子實在說不上喜歡,轉頭欲還給老妪,卻發現旁邊的位置早就空了。
謝辰陽:“已經走了,怎麼了?”
同光垂下頭,看着舒酒臉色不好。
她将帕子遞過來,想讓他們兩看,卻發現帕子上的圖根本不是什麼遠山圖,不過就是一副十分尋常的睡蓮圖。
“這”
溫呢喃也發現了,那塊手帕她實在是不想要了,可要是說出去自己方才見到了一副别的圖,眨眼隻是尋常,别人也隻會以為她眼花或者産生了幻覺,根本不會相信她看到的。
更何況,舒酒雖然看上去也看到了不一樣,但兩人并沒有和對方說,又怎能憑一個眼神,就斷定她也遇到了和自己一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