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有點不好看,你等我一下哦。”
是燕安時。
她試探性開口:“燕安時?”
燕安時響亮地回了她一聲,緊跟着伴随的是他的笑語,張揚放肆。
她感覺到一陣一陣氣流波動,她的裙擺都已經被吹拂到腳面上了,露出了腳尖出嵌着的珠子。
漸漸地,珠子上反射了月光,外面似乎也平靜了,她剛籲出一口氣,就被人一把攬住腰騰空而起。燕安時帶着她一連輸個躍起,風聲呼嘯,她竟然沒有一絲不安。
這份熟悉感,似乎在見到燕安時第一眼就有了。
同光說,他不是什麼好人,讓她不要搭理。
可她偏偏覺得他不會害她。
“我們之前認識?”
燕安時的聲音好聽,但總讓人感覺話裡話外都帶着調侃之意,讓人不知該不該相信,“不認識”。
可他的手指在舒酒話音出的那一瞬間,的的确确是收緊了一寸。
他帶着她落在了一座寺廟門口。
古樸莊嚴寺廟,門口的香爐還留着白日裡鼎盛香火的餘煙。
燕安時往台階上走了幾步,像是想起什麼又迅速折回去,眉眼帶笑的說:“還是帶在身邊放心些。”
隔着她的袖子,他徑直拉起了她的手腕。
他手指細長,完完整整将她手腕上的疤痕蓋住了,和同光帶來的觸感完全不一樣。燕安時的手很暖和,隔着袖子感覺也十分明顯。
月魄在她手腕骨跳動,她不安看向燕安時,生怕被他發現。
她護月魄護得很緊,在她看來,月魄和同光是相存相依的,它還藏着同光近乎一半的靈力,可千萬不能有任何閃失。
夜色沉沉,燕安時的腳步很沉,他今夜心情很好,舒酒都不用看他的臉都知道他在笑。
“燕安時,寺廟大門已經關了,我們來做什麼?”
燕安時:“來......”他側過身子,故作高深地說“觀星象!”
什麼亂七八糟的回答,她又不懂什麼星象,再說累了一天也隻想好好睡覺。
她甩開燕安時,轉身往回走。
燕安時倒也不攔着,就那麼大喇喇地坐在了台階上,從腰間扯下一隻酒壺,仰頭喝了一口,那份失而複得和寵溺的眼神是一點也藏不住。
他看着舒酒還沒走出幾步,就又被陰魂纏住,那些陰魂大抵也是有些懼怕她身後的他,隻敢躍躍欲試往前蹭,但又不敢真的碰到她。
他自言自語道:“看吧,你天生就該是我的,這一次,誰也别想把你從我身邊帶走,就算昆侖大祭司也不可以。”
半晌後,他起身伸了個懶腰,抱着手等着舒酒回來。
“怎麼不走了?”
舒酒憤憤道:“你把我帶到什麼地方了,街上連個人都沒有,我自己怎麼回了凡山莊啊。”
燕安時笑出了聲,想擡手去揉她的頭,身後沉重的大門開了,大殿裡佛祖低垂着眼,供桌前跪着一青衫女子。
“兩位施主,寺廟已閉門了,若要上香請明早再來。”
方丈攔住了她的視線,絲毫沒有要邀請他們進去的意思。
舒酒更是氣憤,不滿地轉過身不再搭理燕安時。
燕安時一隻手還是緊緊抓着她,笑着對老方丈說抱歉,“我們沒有打擾的意思,隻是夜深了,今天又是大滿月。”他伸手指了指頂空碩大的玉盤。
老方丈手中的佛珠轉動幾顆,啪嗒啪嗒,他順着擡頭望,思忖片刻,颔首道:“本寺并無廂房,若兩位不嫌棄,可以在大殿休息一夜。”
“不嫌棄,不嫌棄,能得佛祖庇佑,怎麼還會嫌棄。”
燕安時手臂用力,拉着舒酒就往大殿走,他尋了一個看上去比較新的蒲團給舒酒,自己倒是絲毫不挑揀,随手拉了一個過來挨着她就坐下去。
大殿燈火通明,年輕和尚送來了幾個素餅和熱水。
燕安時柔着聲音問她:“餓嗎?餓的話吃點餅,這餅噎人,你得就着水吃。”他在裡襯上擦了擦手,拿過一個餅撕成小塊小塊的遞給她。
他對她的關懷太甚,若是在尋常定是會讓舒酒防備。
可奇怪的是,她竟覺得燕安時就是應該這樣。
兩人離跪着的女子不近,舒酒時不時看一眼,燕安時有些不滿,她竟然願意關注陌生人都不願意和他多說幾句話,故意偏着身子攔住她。
舒酒瞪了他一眼,才說:“我感覺她有些眼熟。”
聽到這話,燕安時收起了玩鬧的态度,緩慢轉過頭,笑容逐漸收到了一個極為微妙的角度。
“是嗎?我替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