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安時剛走出幾步,就被她扯住裙擺。
他回過頭時,表情瞬間轉變,眉眼含笑安慰她:“别怕,啊,我去看看,就在這兒呢。”
舒酒搖搖頭,“司貢熙,你是司貢熙,是嗎?”
司貢熙撲下身子,磕了三個頭才起身,“好久不見,小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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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光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時還在夜裡,他覺得全身骨頭都要散架了一樣的疲憊,眼睛是睜開了,但是腦子裡還在叫嚣着困。
他手一動,就将手邊的荼蘼傘碰掉在地上,他逐漸清醒,迅速掃了一圈,陌生的房間,沒有舒酒。
他喊了一聲。
周遭還是一片靜谧。
他起身,踉跄走了幾步,腳下虛浮,心裡暗罵,但什麼時候着的道自己都不知道。
舒酒應該離得遠了,他調動靈力也沒那麼順暢了,嘗試了幾次,召喚靈蝶都沒有成功,他心裡瞬間覺得空洞驚慌。
上一次舒酒離開,他甚至覺得開心,如今......
不對,不是舒酒離開的。
“燕安時!”
他一出院子,就發現了不對勁,整個了凡山莊似乎都在沉睡,和他方才一樣的沉睡,就連守夜的仆人都歪倒在一旁。
舒酒的院子也是空蕩蕩,隻留下殘留的劍氣和殘敗的樹枝。
同光想起婁鳴說過,荼蘼傘可以藏魂,但怎麼藏卻是沒有說的。如今他靈力受限,在大滿月想要迅速找到舒酒,沒有什麼比陰魂更快了。
同光帶着渾身戾氣,都還沒有靠近,婁鳴的房門就被彈開了,先前濃重的藥味被驅散了大半,她整個人看上去也精神多了。
似乎早早就預料到他會來,桌上已經倒好了一杯茶,還騰着熱氣。
婁鳴咯咯地笑,和同光陰沉的神情截然相反。
“那姑娘被陰魂纏上了吧?”
同光臉色更黑了一寸,他并不知道大滿月對舒酒來說會如此危險,甚至不難猜測到知道這種事的人僅寥寥。
他攤開右手,荼蘼傘立在他掌心,微微顫動着,“荼蘼傘怎麼藏魂?”
婁鳴眯着眼盯他,半晌,她瞪大了眼,“您是”
冰棱已經到她頸間了,同光的眼神不能再冷了。
婁鳴呼吸都變得很謹慎,吞咽了一口才道:“我并不知道,荼蘼傘本就是傳說中的物件兒,書裡也隻是三五句話,語焉不詳的,您這等身份的人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
頓了頓,她又忙着解釋:“絕無虛言。”
冰棱化作一陣煙散了,可她感受到的寒冷絲毫未減。
“方才你說陰魂會纏上她,此言何意?”
原來他還不知道啊。
婁鳴擡起袖子擦了擦額角根本看不見的汗,她出身不低,自然也曾經是見過昆侖山的人的,但最高身份見的也不過是持令使罷了,彼時持令使僅動了動手指,神心門整座山都像是被冰封住了一般,所有人一瞬間就像是被掐住了喉嚨般難以呼吸。
更何況,他是尊主。
面對這樣的人,發怒的這樣的人,她很難不恐懼。
“舒姑娘是全陰體質,本身就很容易吸引陰邪,再加上那一身玲珑血,遇上可今天這個陰門開的大滿月,那些陰魂會比以往更多更強,所以我料想道她這一晚上定是難熬的。”
話音落,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聲音都變得急促。
“發生了什麼事?那姑娘已經被陰魂侵占了?”她着急忙慌地站起身,像是要跟着同光往外走一樣。
卻沒想到,同光去的是溫了凡的院子。
他一腳踢開了門,動靜很大,但根本沒有吵醒床上的人。
婁鳴快他一步,跑到了溫了凡身邊,恢複了不少的手搭在了他腕間,兩個呼吸後,她眉頭蹙得很緊。
“他沒有中毒,隻是睡着了。”
同光沒有反駁,整座了凡山莊安靜得針落可聞,但他沒有感受到有人下毒,所以他揣測是有人設了陣法,将整座了凡山莊罩了進去,這麼做的目的似乎就是沖着舒酒而來。
婁鳴功力不低,但是要跟上同光,還是費了不少力。
“尊主,舒姑娘可是暴露了?會是誰?”
她瞥着他手裡的荼蘼傘,心裡在猜:走得如此着急,連護命的荼蘼傘都沒帶,顯然不是她自願走的,是被擄走的。
同光沒有搭理她,但也沒有拒絕她跟着,目前來看婁鳴還是有點用,與其讓她站到對立面,不如讓她跟着,指不定也是一個幫手。
幾乎一模一樣的動作,但燕安時房間的門搖搖晃晃了兩下,便散了,婁鳴不着痕迹回望了一眼,心下明了。
她走了進去,奇怪地咦了一聲。
“發現了什麼?”
“這屋子裡沒有人住過的痕迹,至少這兩天沒有。”她從懷裡掏出一個銅盤,借着光看了一會兒,又肯定點頭。
所以,燕安時一直跟着舒酒?
此時,他心裡更亂,覺察不到舒酒的氣息,也想不到燕安時會帶着舒酒去哪裡,站在廊下,體内的氣絲毫控制不住,蓬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