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酒開始懷疑這人的身份,顯然他對響尾彎月刀極度熟悉,“你是誰?”
李簌簌比同光還高一些,此刻聽見她的話,彎下腰來,摸了摸她的頭發,眼尾都是上揚的,他歎出一口氣,“丫頭,我叫李簌簌”,他頓了頓,狀似思考,“照着輩分,你該喊我一聲大伯才是。”
他直起身子,無所謂的揮揮手,笑得很是灑脫,“不過,我不講那些虛禮了。我剛剛刷的那套刀法,你記住了嗎?”
舒酒點點頭。
李簌簌很是滿意,将刀遞給她,眷戀地看了一眼,“我等這一刻,等了好久了,也算對你父母有了交代。”
這聲音太小了,舒酒聽得不夠清楚,她還詫異着手裡完整的響尾彎月,還想開口問他怎麼這時她就可以拿起來了。
“你說什麼?”
“沒什麼。你是怎麼找進來的?”他拔開酒壺蓋子,烈酒潤喉,瞥見小姑娘直淩淩的眼神,“來一口?”
舒酒也不客氣,道了聲謝,就接過去,大大地喝了一口。
看她那模樣,李簌簌頓時來了興趣,“怎麼樣?這是我自己釀的酒。”
舒酒就地坐在他旁邊,身後駱駝的味道并不怎麼好聞,她縮了縮鼻子,“還可以吧。”
可以說李簌簌刀法不好,但不不可以說他釀的酒不好!這是他的信條。
他一下縱起來,頑童一般說:“什麼叫還可以?你可知我這是采了昆侖山的雪,調着南越的肉蔻”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小姑娘皺巴巴的表情打斷了。
“你,你怎麼了?”
李簌簌心想遭了,她自小被鎖,第一次就給她喝這麼烈的酒,怕是燒胃得很。
誰料,她卻說:“我覺得你有點鬧騰。”
鬧騰?鬧騰!
他李簌簌被一個半大的小姑娘說鬧騰,這話要是被人聽見指不定要被笑掉大牙。
“滾一邊兒去,老子真是今天閑得慌,還和你廢話這麼多。”
果真鬧騰。
李簌簌坐回去,往後靠在駱駝身上,十分惬意。
這一生啊,太過精彩了,他年少時所有的夢想幾乎都完成了,除了,除了那個女子。
他笑了一聲。
舒酒又喝了一口,以為他突然的沉默是因為方才她的話,“那個,我說還可以,那就是真的可以。”她斟酌着措辭,越來越發現自己确實不善言辭,但今天她會想着去解釋,不想讓這人誤會,這種感覺說來很奇怪。
熟悉,親切。
“我也喝過一些好酒吧,唔,那些算是好酒。”
李簌簌睜開眼,有些渙散,緩了片刻才看清楚她,“最好喝的是什麼?”
她想都沒有想,就答:“黃泉酒,其實你的酒可以排上第二或者第三的。”
“哦?還有競争品?”
她點點頭,看向很遠的地方,想起那個開朗溫潤的年輕人,“我有一個朋友,也喜歡釀酒,下次我找他要一壇給你嘗嘗。”
李簌簌一頓,下次?他沒有接着她的話說,卻說起了自己釀的酒的名字:“黃泉我是比不上了,畢竟老太婆的酒裡有一味引子我真找不到,但我的酒肯定能排第二,你要記住哦,這世間隻有你喝過,所以你一定要幫我宣傳宣傳,知道了吧。”
舒酒撇撇嘴,敷衍地應了,“就叫李簌簌的酒?”
“它叫,念清。”
念清?觀南的姐姐好像就叫這個名,“你是不是認識楚念清?”
她轉過身去問,可身後哪裡還有人。
舒酒急忙起身,依舊沒有尋到人和駱駝的蹤影,一覽無餘的荒漠,根本沒有藏人的地方,縱使李簌簌修為高深可以一息之間就飛至幾裡開外,但是駱駝不能吧。
“李簌簌”
“李簌簌”
......
是真的消失了,就像根本沒有來過一樣,可響尾彎月實實在在在她手裡。這一瞬間心裡空蕩蕩的,像是有什麼在流逝一樣,她眼尾酸脹,緊咬着唇。
鈴聲又起了。
她環視一圈,沒有人
鈴聲越來越響,她再一次感覺到呼吸受阻,頭疼欲裂,強烈的難受讓她連站都站不穩,她拄着刀,跪倒在沙地上,大口地吸着氣。
似乎有一雙手掐住了她的喉嚨,眼前的一切都變得影影綽綽,這時,她看見了一團一團的黑氣在往她這裡鑽。
那些是陰魂,她知道。
舒酒臉色慘白,渾身顫抖,有害怕,有被陰魂壓迫的掙紮,她想起了同光和李簌簌教她的刀法,可她連刀都提不起。
一團黑氣躍躍欲試地靠近她,甚至已經觸碰到了她的手指,一股極緻的陰冷和刺痛瞬間就傳遞到了全身。
這時,她真切感覺到了離死亡一步之遙,她拼着最後的力氣喊了一聲。
待再次醒來,屋子裡站了一圈的人,每個人臉色都沉到了低,直到聽到她一聲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