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紀無說，舒酒也算是幸運的。

有同光護住她的心脈，還有燕安時不顧生死送她來敦煌，少了一環她都活不了。

死裡逃生的劫難，聽得十二驚愕連連，可反觀當事人一臉平靜。

“那小姐如今是好了？”

紀無搖搖頭，“沒有，人瀕死魂不穩，我算不出誰抽了你的血，也算不出誰奪了你的魂。”他頓了頓，哼笑出聲，“如今倒是好了，你和同光徒有魂魄，一個魂魄不全。”

他想說，命運弄人，想說你兩在一起注定了坎坷。

可那人偏偏不信命，偏偏要事在人為。

他說他能沒人迫害至魂魄離體，已然是最決絕的死法了，是叫他想投胎轉世都不得的，可還是讓他遇到了舒酒，這不就是事在人為嘛。

但他卻沒有想過，舒酒這種天下獨一份的人，怎麼就會偏偏出現在那裡，這不就是命？

紀無喝了一口酒，罷了，說了也不會聽，要是會聽的話，這世間怎麼還會有悲劇。

舒酒面上的表情很緩慢的轉換着，“所以魂沒回來，我還是會死。”

想到自己短暫又貧瘠的人生，她似乎也沒有覺得多麼悲傷，隻是覺得會有點可惜。

紀無：“算是，你的心脈是同光養着的，本也不會有多大問題，但他自己自身難保，所以是養不住你的，隻能趕緊上昆侖，讓他魂歸。”

十二咂咂嘴，不解道：“閣主您都不能救小姐嗎？”在他看來，閣主都不能，那昆侖那位更是不能啊。

紀無拍了一下他的頭，“正因為同光是半神，所以沒有那麼多的束縛，他可以逆天命，也隻有他可以救你。但我不行，我插手不了人的生死。”他聳聳肩，透着無力感。

話雖這麼說，但其實他不是沒試過。

舒酒被燕安時帶回來的時候，确實隻有一口氣了，同光的靈力根本已經要護不住了。他試着救回她，可她那具身體就像幹涸太久的土地，輸入的靈力完全不起作用。

說來也是奇妙。

唯一能救同光的是舒酒，如今能救舒酒的也隻有同光。

舒酒喝下一口酒，壓下自己心裡翻湧的情緒，她一隻手一直搭在荼蘼傘上，可卻連他一絲氣息都沒有感應到。

“那麼同光，他”

紀無視線看了一眼荼蘼傘，又轉回眼看她，“魂歸就好了。”

同光現在的狀态簡直不能用糟糕來形容，若将當初他從荼蘼傘裡醒來比作恢複了三成的話，那麼如今就是連一成都沒有。

總之，不好。

他思忖半天，還是開口道：“我想，你還是趁早去昆侖。”

話音剛落，門口就有人替她拒絕了。

“不可以！”

也就一個多月沒見，觀南看上去成熟了許多。

玉冠束發，一身藏色長跑，暗繡雲紋，身披同色大氅，腰間的帶銙彰顯出他尊貴的身份——敦煌城城主。

十二咻地起身，行禮後站在一旁，很是乖巧，看向觀南的眼神也飽含着仰慕。

觀南視線很快鎖定在舒酒臉上，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卻在看見她那一刻差點煙消雲散，他定在原地緩了幾息，才擡步走過去。

“閣主，小酒，好久不見。”

舒酒點點頭，問他：“你好了嗎？”

觀南眼眸微顫，回他：“好了，倒是你，聽聞你受了很重的傷，得好好養，我給你帶了些東西過來。”

随着他的話，四個侍衛擡着兩個大箱子進來，滿滿都是救命的藥材和法寶，多的是罕見之物。

紀無挑着眉，望了他一眼，心想：這小子是把鬼市都搜刮幹淨了吧。

觀南曆來光明磊落，直來直往，喜歡如是，放下亦如是。

“小酒，我很喜歡你。”

舒酒瞪大了眼，擡起手要拒絕。

他忙着說：“不是，你誤會了，以前我可能是男女之情的喜歡，但這些時日我發現不是的，大抵是我對你的好奇感讓我誤以為那是情愛，和你相處一段時間後，我還是喜歡，但這份喜歡是兄妹之情的喜歡，我自小都隻有姐姐，一直都是被人照顧的那個人，如今我想成為你的哥哥，照顧着你，這樣的感覺讓我很是舒服，就不知你......”

舒酒合上微張的嘴，和觀南的相處她很自在，觀南對她來說，也是很獨特的存在，她不可能傷害他，但若保持着先前的關系似是難以避免的，所以如今這樣，再合适不過了。

“好。”

既然是兄長了，自然更有資格替她拒絕紀無的提議了。

舒酒身弱，确實是要盡快讓同光魂歸，但眼下她這狀況盲目上昆侖就是找死。

商量來，讨論去，兩人都沒有能說服對方。

最終，她才開口，“我上昆侖，不會有事，我有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