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前進的速度想來是很快的,門簾連番卷動,聲響不小。
舒酒聽着耳邊呼呼的聲音,點點頭,那雙眼還是有些木讷,和原先的亮晶晶截然不同。
同光心頭一緊,快速從她面上挪走視線。
盒子打開,一股濃烈的香味就飄了出來,那味道,該怎麼形容呢?
是一種很甜,很容易吸引人的香味,舒酒搖了搖頭,晃走了腦子裡突如其來的畫面,“這是什麼?”
同光哼笑一聲:“女子香。”
盒子裡面躺着一顆豔紅的珠子,在盒子裡空蕩蕩的搖晃。
“什麼是女子香?”舒酒捂着鼻子,謹慎地往同光遠處蹭。
同光将盒子關上丢給玄燭,玄燭眼睛都沒有睜開,張着嘴就将女子香連着盒子吞了,兩三下咀嚼後還不忘誇獎一句:“倒是不容易,我都多久沒有見到這種稀罕玩意兒了。”
同光伸過手就從舒酒的袖袋裡抽走巾帕,反複的擦着手,邊道:“名不副實的害人東西,雖說是女子香,其實不過是一種藥丸,能緻幻讓人醉生夢死......”
很多年前,北域未亡,兵強馬壯,國力還算昌盛,但實在是物資貧乏,敦煌興起之後,往來的人也逐漸多了起來,但尋常老百姓并不需要那些馬匹,倒是北域的人卻對南邊的東西是急需的,所以隻能算是一種單向流動。
時間一長,那逐漸增長的欲望滋生了一個地下組織。
他們販賣人口、藥品,而女子香就是其中被争搶得最為火爆的一種。
北域的富人們聚會時要來上一顆,睡夢時要來上一顆,甚至到後來傷病難治時也是。地下組織的人說女子香是用百名從小就特地培養的女子初血所煉制,功效極佳,堪稱萬金丸,要十二年才能得一壺,一壺共十八顆。
一時之間,女子香的價格被炒得極高,一斛金都不見得能買到。
玄燭打了一個飽嗝,把同光的話接了過去,“狗屁女子初血,不過是扶桑枝混了糜糜的血罷了。”
它又打了一個飽嗝,說道:“哦,對,你不知道糜糜為何,它是一種外形似狗又似狼,晝伏夜出,靠食死屍腐肉為生的妖獸,奇怪吧,它吃的是那些東西,但它渾身都很香,和”
話音被同光一記眼神截斷。
玄燭幹巴巴的笑了幾聲。
舒酒大緻也能猜到,垂下眸子望了一眼沒什麼血色的手,是了,她也很香。
同光擡眼,手中的巾帕已經被疊得方方正正塞回到自己的袖子裡,“北域被滅國之後,那個地下組織和這東西與之一起消失了,如今又出現,你說有趣嗎?”
舒酒搖搖頭,“這不是害人的東西嗎?就像之前我們在鬼市見到的那個幻像鏡。”
“當然不同,女子香可是可以徹底摧毀人的根本。”
楚大沒有聽到車廂裡的對話,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兄弟兩嚴陣以待,跟緊了燕安時,手中的鞭子抽得又快又響。
終于出了榆樹林,燕安時一雙眼起了紅血絲,那種帶着舒酒連夜奔襲求生的感覺再次浮上心頭,很是不喜,他心裡暗暗算着日子,帶舒酒走的日子。
馬車駛進了焱泉道,羊腸小道一般的道路,盡頭有一座平地而起、金碧輝煌的高樓,道路兩旁僅有一個挨着一個的簡易搭起來的小鋪子,賣什麼的都有。
冰山蓮、魚龍鱗、默山根......
同光說,焱泉道是進昆侖的必經之地,别看有這麼多的小商鋪,但實際隻有一個主人,那個主人就是那座高樓的主人——神祁。
舒酒瞥了一眼手邊小鋪子裡賣的黃泉酒,就慢了幾步,提着裙子才跟上,恰好聽見那個名字,她擡了擡眉毛,“他是神?”
同光思忖了片刻,也是有些難解的模樣回:“說不好,反正神神秘秘的,但本事可不小,隻不過他隻做生意,不問他事。”
舒酒轉過頭,問旁邊一直沉默着的燕安時:“你怎麼了?”
“十二城的人沒在了。”
他說沒在,都不完全準确,應該是說十二城一絲氣息都沒了。
原本十二城和神祁達成了合作,有那麼幾個商鋪是十二城的人駐守,兩方互不幹涉,當然了,十二城每年都向神祁繳納着高額的費用,因為他是做生意的嘛,還是一個黑心的生意人。
聞言,同光點點頭,今日的焱泉道不尋常。
一行人走到了高樓前,巨大的匾額歪歪扭扭寫着“焱泉道”三個字,整座樓在這樣的荒蕪地異常的突出,加之它是真的金閃閃的,隻是今日天氣不好,看不到它是多麼的顯眼。
“走吧,去休息休息,給燕安時休息一夜。”
舒酒颔首,但她心裡到底是緊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