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酒本就不善言辭,在與人對罵上曆來是要吃虧的,聽了難聽的髒話,她也隻會說一句“你是不是想死?”
而今天,這句話有人替她說了。
燕安時人未到,劍先到,恍若一道閃電劈到那人腳邊,動靜之大,讓大廳裡喧嚣的人瞬間都停了下來。
天女還在飛,似乎根本沒看到下方已經起了争執,也就三四息之後,他們又回到了搶奪花瓣之中,這樣的事,他們司空見慣,尤其對于來了幾次的人來說。
且不說今年天女都出來了,往年沒有天女的時候,焱泉道的這個關鍵月份都要打很多架,死很多人,畢竟好東西都是有限,而人的欲望無限嘛。
年長者眯着眼看那柄劍,拳頭都攥緊了。
燕安時撥開人群,從正中央走來,一身玄衣,頭發高高束起,隽秀的面龐上帶了一絲玩世不恭的意味,他手中搓着一朵蓮花,是一朵,而不是一瓣,鄙夷看着三人,問:“想要這個?”
他沒有護在舒酒身前,隻是面朝着兩人。
年長者腮幫子都咬的很緊,吐出幾個字:“燕,安,時。”
燕安時點點頭,根本不想多搭理他,轉過頭看向舒酒,面上神情變得柔和了許多,“你不會就想就用這小刀殺人吧?”
舒酒白了他一眼,“我沒想殺人。”
“喲,寶貝兒,你不殺人,可人想殺你啊。”
方才命懸一線沒有的殺意,被這莫名其妙的稱呼激了出來。
燕安時呵呵笑着,一點兒也不在意,擡手把她舉着刀的手按了下去,順手将刀搶了過來,同時将蓮花遞到了她手中,道:“有我在,何需你出手?你就乖乖在後面玩耍就好了,去,那邊坐着等我去,桌上的果子可以吃,我讓他們包了驢肉,香的很。”
舒酒被他一掌就推了過去,那掌帶了靈力,又柔得很。
她詫異回望他一眼,隻見他歪頭眨了眨眼。
再轉頭,他已經像丢西瓜一樣把那三人扔出大廳了,門口的侍人眼力見好得很,他動作剛起,就把門打開,他身形剛出門,就把門關上。
而後,立馬就上前兩名小二将一地混亂收拾幹淨。
桌上的果子确實又換了,上面竟然還盯着一顆肉丁,這個畫面突然很熟悉,她腦海裡閃過幾乎一模一樣的果子,也是這樣碩大、滑稽的肉果子放在木盒子裡,但再多的想不起來了,也沒空去想。
她倒也不是擔心燕安時打不過那幾人,能坐在接近門邊的位置,也不見得是什麼修為甚高的人,再說了,那是燕安時啊,根本不可能會輸。
“一個活死人而已,又不會餓,也不會饞,更嘗不出什麼味道,吃不吃都沒什麼所謂。”她盯着桌上的果子,喃喃道。
照理來說,這聲音應該隻有她聽得到才對,畢竟那些人還是那麼吵鬧。
但居然有人接了她的話。
“可不是嘛,但是活死人畢竟還帶着一個活字,那就該做做樣子表示自己還在活着,不然和死人有什麼區别,不如趁早死了算了,早點尋個寶地埋了,指不定多年以後投胎到一個好地方,比如焱泉道。”
她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現在她對面的人,男生女相。好了,這下溫呢喃要把第一的位置讓給這位了。
看他身形高大,着裝配飾皆是男子所有,但是那張臉和那不男不女的聲音,呵,真是不好說,“你是誰?”
“我?你不認識我?”
他伸出來的手絕對比舒酒的還要白,骨節分明,手指修長,反向指着自己,一瞬後,他彎起了雙眼,聲音裡含着委屈:“你竟然不認識我!”
似乎......他眼角還有了淚。
舒酒的心髒在這一瞬間突然像是被人攥着往下拽了一把,疼得整個人都抽搐。
“這下認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