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聞詢趕來,倒是不卑不亢:“兩位請稍作等候,喝杯熱茶。族長和側夫人正在趕來的路上。”
分神期投奔的事,無論如何,總要讓族長掌掌眼,何況這兩人還跟備受寵愛的側夫人沾親帶故。
“辛苦。”
唐郁颔首,沒過多久,就見一男子攜美婦邁進門來。
男人錦衣華服,相貌堂堂,挂着和善笑意,頗有幾分風流氣,身後女子也柔情綽态,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動人心魄。
想來就是傳說中的天狐族長和赤狐側夫人。唐郁想,不愧是以顔值著稱的玄霧狐族,名不虛傳。
不過他們可不敢因此放松警惕。妖族無人不曉,與他們顔值名聲不相上下的是,他們的強大狡猾和奸詐善變。
唐郁敲桌面的指尖一頓,和梵燈淨一同起立拱手:“見過族長,側夫人。”
姬含章笑眯眯地,走到主位坐下:“兩位也是我玄霧狐族的英才,此番來妖皇城也不容易,不必多禮。”
身後的虞兮随之坐下,也捂嘴嬌笑:“是啊,花孤城來此想必也不容易,不知兩位如何稱呼?”
唐郁恭恭敬敬:“側夫人,虞兮姐姐,我是您三嬸表弟堂姐夫鄰居他家外甥啊!我郁郁啊,您忘了嗎?按輩分我得喚您一聲姐姐!”
“虞兮姐姐,我是您三嬸表弟堂姐夫鄰居他家外甥的表哥,我是淨淨。”
身邊梵燈淨也學着他的樣子,有模有樣,聽得唐郁險些繃不住嘴角。
但顯然上首的虞兮已經破防了,漂亮的臉蛋一陣扭曲,在姬含章越來越奇怪的目光中,蓮步輕移連忙朝他們移動,咬牙出聲。
“原來是……郁郁和淨淨啊。”
“嗨呀瞧姐姐這記性,許久沒見,你們都長這麼大了。家裡人可還好着?”
唐郁從善如流:“有勞姐姐關心,家裡人都無事,隻是對姐姐十分想念。”
虞兮拍拍他的手,已經圓滑融入角色:“是嗎?等你們有時間回去了,替我向長輩們問聲好。”
兩人言笑晏晏,很是和諧的樣子,看得上首的姬含章垂下眼睑,挑起意味不明的笑來,也由着他們去了。
他們這些小心思,姬含章心裡都清楚,隻裝作不明白縱容着。
“你們叙舊叙夠了?”
等到美婦整理裙角走開,唐郁才哎呀一聲:“瞧我蠢笨得,還沒問候姐夫呢!姐夫,此番我們兩兄弟前來,也想為玄霧狐族出一份力,請姐夫準允!”
唐郁慣會順杆子往上爬,偷瞄着姬含章神色無波的臉色,佯裝被震懾,心裡讀秒。
許久沒見過唐郁這番靈動模樣,梵燈淨垂首斂去眼底笑意。
他被困秘境五百多年,知道的消息自然多些,也能明白他們的小心思,隻是沒想到小郁反應得這麼快,實在出乎他意料。
這些年他零零散散地殺了一些妖修,現在妖族内,合體期最多不過三十人,分神中期的修為,放在現在的妖族,絕對能算做上層水平。
虞兮不過是側夫人,上面還有一個骨翼鷹族的正室,盡管夫人實力不強也不得族長喜歡,也終究是骨翼鷹族主脈族長的嫡妹。
身為赤狐一脈、實力強大的嫡小姐,虞兮和姬含章青梅竹馬,自然不甘心,也想讓自己的兒子繼位,若她這一脈能得到兩個分神期的修士支持,絕對大有裨益。
至于姬含章……同為四大族,玄霧狐族被骨翼鷹族壓制許久,能多兩個幫手,何樂而不為呢?
果然,沒過多久,就見姬含章又恢複了一貫的笑意:“既然是小兮的親族,本族長也不整什麼虛的了。”
“隻是規矩不可棄,想為玄霧狐族效力,成為本家的客卿長老,可是需要一定的證明的。”
“都是一家人,本族長也不為難你。”他眼底泛着精光,說道,“你們倒趕巧了,幽冥狼族的主脈小少爺修養許久,今天下午正是歸來的時候。”
“若你們成功截殺他,我主脈的客卿長老,一定有兩位弟弟的一席之地。”
……老狐狸。
唐郁心裡翻了個白眼。他還能不知道姬含章的心思?等殺了幽冥狼族的小少爺,是死是活不都在他一念間?
若到頭來發現他們沒什麼價值,或者有什麼其他心思,直接拿他們出去祭天,平息狼族怒火。
雖然這麼想着,他面上還是感激涕零:“多謝姐夫能給我兄弟二人這個機會,我等一定仔細完成任務,不讓姐夫失望!”
“敢問姐夫,那位小少爺什麼時候進入城中?”
姬含章喝了口茶水,對他的識趣頗為滿意:“最多不過一個時辰了。兩位弟弟,這也是你們考驗的一環。”
“還請姐夫放心!”
……
唐郁踢飛腳邊石子,嘴裡叼着細草,罵罵咧咧:“臭狐狸,借刀殺人還借到本座頭上,拿我們當免費勞動力呢!”
眼前的小路荒無人煙,梵燈淨收回視線,很是縱容:“要不然怎麼是玄霧狐族呢?”
“也正合你意不是嗎?左右都是要挑撥離間的,正好殺個幽冥狼族的少爺試試手。”
梵燈淨輕描淡寫,話語裡卻殺意凜然。
此時兩人守在城門外,入城的必經之路,守株待兔。
他們已經等了半個時辰了,百無聊賴,唐郁自然是一個穩重的人,但不妨礙他對着梵燈淨,将玄霧狐族的人上上下下罵了八百遍。
“這是自然。”唐郁出了口氣,話語間注意到什麼,無端興奮起來。
“來活了梵哥!”
梵燈淨順着他的目光看去,視線落在一架帶有狼牙标志的馬車上,車轍緩緩碾過,逐步向他們所在的方向靠近。
周遭侍衛都穿着黑衣,看不清面容,看着很是謹慎可靠的樣子。
注視着那輛馬車,他眼神閃了閃,心生幾分疑惑。
“可惜了,這麼好的護衛,今日要折在咱們手上了。”唐郁眼含興奮,拽住身旁的梵燈淨,眼也不眨地盯着馬車的動向。
十米,五米,三米……
近了!
“上……”唐郁話剛出口,正準備沖出去,又猛得停下來,狠狠拽住梵燈淨。
“上……那誰?”
“上那誰?”
他來不及在意梵燈淨的古怪神色。
馬車徐徐經過,車轍劃過唐郁身前不遠處的猙獰土地,暖陽輕飄飄照着,微風掀起馬車車帷的一角。
——然後在唐郁震驚的瞳孔裡,清晰地照映出淩歌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