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你啊，來的時間可比我想象的早好多，這麼快就通過試煉了嗎？”
唐郁同他謙讓一番，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訝異，打量人的目光也十分露骨，淩歌在他二人旁邊坐下，順手倒了杯茶。
“族長給的試煉難度小，僥幸完成後，也想多認識認識其他同僚，畢竟我一個外族人……”
玉稍欲言又止。
舉起茶杯正準備喝下，耳邊蓦地傳來一聲歎息，話音未落間，唐郁狠狠摔了手裡茶杯，對他的演出無比配合。
“一身實力又不是白來的，談什麼僥幸！在這麼短的時間内通過試煉，你們的加入，也是我玄霧狐族之幸啊！”
似乎是忍無可忍，唐郁大吐苦水：“你是不知道，我也就比你早來幾天，其他人可沒我這麼好相處啊，我們來了見都不見，一點反應都沒有，要我看，他們都不如你……還未請教先生姓名？”
玉稍手一抖：“……我叫玉玉，不知兄台怎麼稱呼。”
客卿也不是時時刻刻待在族内的啊，還見都不見，你以為你是誰啊！現在反應過來咱倆不熟了？問别人名字前不先介紹介紹自己？
真是找罪受，巴巴的往這跑！
唐郁語噎：“……”
這不是他的名字嗎？
“嗐我的名字不足挂齒，給你介紹介紹我弟弟，他叫歌歌。”
“唱歌的歌。”淩歌咧嘴一笑，補充說。
誰知玉稍毫無反應，隻抿嘴一揮手：“我沒誤會，我都明白，我也有個弟弟，叫骨骨，哪天介紹給你們認識認識。”
“骨頭的骨。”他整理衣袖，垂頭抱歉一笑，“我都懂，這名字就這點不好，總怕冒犯别人。”
“……”唐郁眨眼，總結下來受到傷害的就他一個呗？
狠狠拍拍桌子，調整好神色表情，沒占到半點便宜于是繼續開口：“是了，我跟你說，那些前輩同僚們啊，就是難以溝通！我好歹還是同族，你一個外族客卿，難保不會受到排擠，咱們又是新來的，實力也不算頂尖，實在是……”
唐郁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接過身邊人的茶水，越想越憋屈的樣子，又把茶杯往地上一砸。
“玉玉啊，咱們本就沒什麼底氣，以後行事，還得互相行個方便啊！”他眼瞅着地上的碎片，揮手退去下人，痛心疾首的模樣。
“咱們都是辛辛苦苦打拼出來的，好不容易成了四大族客卿，再經不起什麼波瀾了啊……咱們這種人生，可比這茶水還苦。”
自艾佯裝悲痛的聲音猶在耳邊，淩歌聽着卻是一愣。
拍拍身邊“二哥”的肩膀，他也凄凄慘的模樣安慰道：“二哥，咱們已經苦盡甘來了，如今我們兄弟三人都成了這人上人，誰還敢輕視我們！”
“等大哥回來，咱們一定得好好喝一杯！”
說着他端起茶具，抱歉似的看了玉稍一眼：“不好意思長老，竟沒注意茶水涼了，待我重新燒一壺來。”
唐郁多了一嘴：“再換包茶葉。這茶葉雖看着新鮮，可惜煮老了。别的茶入口回甘，這杯下肚更苦，本就煩心，喝了更惱人的緊。”
嘴上絮絮叨叨地不知在抱怨什麼東西，末了還點一點玉稍：“長老有什麼想喝的茶麼，不知道有沒有合您口味的。”
“哪裡哪裡，客随主便。”某個惱人的東西面不改色，“茶味已經夠夠的了，沒什麼好挑的。”
玉稍嘴角弧度不變，隻暗地裡瞅了幾眼地上的碎片。
足夠謹慎。
他眼底寒意盡斂，右手食指還沾了點零碎藥沫，心裡暗道可惜，也沒打算再和他繼續糾纏，話入正題。
“聽說長老們同側夫人有着親緣關系，不知幾位從何而來，也許我們曾經見過。”
“我等來自花孤城，身上僥幸帶了一絲側夫人高貴的血脈罷了。”唐郁心底冷笑，面不改色，“不過還是不要見過面為好，就花孤城那地方，狗都不去。”
“閣下玩笑話，都是我妖族的領地，說什麼去不去的。”玉稍好似感歎，“從前倒沒聽說過，花孤城有三位分神期存在。”
“隻是在下有個疑問，既然擁有着分神期的修為，何不在花孤城享族人供奉，偏要來妖皇城當這區區客卿呢。”
“在下來自小城，是沒有什麼家族淵源，不然也要去享受供奉，做那城中的一片天，做個土皇帝也不錯。”
“長老嚴重了，什麼土皇帝。”唐郁皺着眉頭，将他三位分神期的疑惑選擇性帶過。
“花孤城地遠偏僻，留在那還有什麼前途，恰好又同側夫人有淵源，背靠大族總比混吃等死要好。”
心底冷哼一聲，他苦口婆心：“玉玉啊，人要有點遠見，别被小盈小利給絆住了。”
“你看現在玄霧狐族的形勢，大少爺和二少爺針鋒相對，二少爺又出于我們赤狐同脈，若我等加入，助二少爺一臂之力登上少族長的位置，豈不是大功一件？往後都不用愁了！”
玉稍眉頭一跳，握住茶杯的手無聲緊了一兩分，心裡不好的預感迸發而出，正準備開口轉移話題打斷一二，那大逆不道的人開口依舊喋喋不休。
甚至把話題打到他這邊來——
“對了，還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側夫人是你的救命恩人，按理來說……”
“閣下慎言。”玉稍冷汗滲出，小聲湊過去，“這可是玄霧狐族的房間，若傳到上面的耳中，實在是大逆不道！”
“可你不說我不說，誰又會知道呢？”唐郁絲毫不放在心上，餘光瞥見那人坐立不安卻又強裝鎮定的樣子，手指蜷起輕輕撚了撚。
汗流浃背了吧？
試探我？我反手給你拱火！
淩歌端着新茶上桌，他留了個竊-聽小螞蟻在裡面，之前那些話可沒漏過他的耳朵，茶水第一個送到玉稍面前。
“來者是客，快嘗嘗剛送到的新茶。”
又倒了一杯茶水，淩歌笑吟吟地湊過去，埋頭往唐郁脖頸兒蹭了一蹭，抱住他胳膊，黏黏糊糊的樣子：“二哥也喝，快嘗嘗我新煮的！”
“我們關系一向很好。”
唐郁笑着解釋一番，額頭一跳，不是很習慣這樣的親密感，他目光看去，又見淩歌靠着他，閉上了眼。
“……”
幾乎是福至心靈，強忍着心理上的不适，瞬間理解了淩歌想表達的意思。
不能張口，眼睛閉上，這種親密感，再加上玉稍若有若無的試探——外面有人在監視，或者說，監聽他們。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上一壺茶水，确實有問題。
狗賊跟我抖機靈啊！
唐郁移開視線，正巧對上玉稍溫和疑惑的目光，咬牙切齒。
這一刻他深刻領會到梵燈淨口中“不止人族陣營”是什麼意思。
在這個時間點，以近乎荒謬的理由成為狐族客卿還這麼快成功的，甚至把懷疑的目光投向他們，不是妖族陣營的那群敗類還能有誰！
“還沒說呢，你怎麼看咱們這我兩位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