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每次柳叙白過來,裴魈都表現得有點……興奮。提刀迎戰,大戰三百回合,鬥得天昏地暗,回來時不問輸赢,心情總是不錯。
一次兩次就算了,回回如此,蘇卿禾不由得有了别的想法。
可以說裴魈跟柳叙白是死對頭了,裴魈上仙雲宗多少回,就跟柳叙白交手過多少回。這樣一個人,找上門來跟他打架,他興奮個什麼勁兒?
胡思亂想間,那種難以啟齒的擔憂卷土重來。
柳叙白身上那股清冷絕塵不食人間煙火的勁兒,跟原著中描寫的季扶清至少有八分相似,那傻狗能喜歡上之前的季扶清,說明他就喜歡這一挂的。現在季扶清沒了,難保這傻狗不會移情柳叙白。
而且根據他配音過的那些話本子,這種死對頭變情人的戲碼簡直太正常了,簡直就是标配。
蘇卿禾從他的小吊床上坐起來,擡眸盯着在藤椅上假寐的裴魈,越想越不安。
他跟柳叙白交情不能說多深,但相處下來,這個人真不錯。這麼好一個人如果淪為原著中那樣的下場……
蘇卿禾搖搖頭,将手裡的點心一瞬間捏得粉碎,不行!
裴魈睜開眼,懶懶看過來,“發什麼瘋。”
蘇卿禾盯着他,凝眉,突然開口:“我師兄喜歡女子。”
裴魈臉上沒有什麼異樣表情,沉思片刻,了然:“你的意思是要我找個女子色/誘他?”
蘇卿禾:“……”
裴魈站起來,唇邊漾起一抹熟悉的危險笑意:“我懂了。”
說罷,一襲黑影直接消失在夜色裡。
??
你懂什麼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
次日天蒙蒙亮,蘇卿禾還沒睡醒,隻覺得大地震顫,比往日都明顯。
蘇卿禾被震醒,也沒了睡意,穿好衣服就往外走,一出門被侯在殿外的少風攔住了。
“你在這裡幹什麼?”蘇卿禾打了個哈欠,“怎麼回事兒?外面出什麼事兒了?”
未等少風開口答疑,隔着結界,山外劍光沖天,青光淩厲果決,與一道金光狠狠撞在一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這一架實在打得格外殘暴。
連柳叙白那樣的翩翩君子,出招中都隐約透出了些氣急敗壞。
太不對勁了,太奇怪了,裴魈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蘇卿禾凝眉,有種不祥的預感。
一直到當日黃昏時分,裴魈才拎刀上山,身後還跟着一個姿态婀娜的美貌女子。
裴魈一襲黑袍,頭發難見有幾許淩亂,胳膊受了傷,傷口微微滲血。裴魈似渾然不覺,狹長深邃的眼睛盯着他,蒼白昳麗的臉上勾起一抹危險笑意。
蘇卿禾皺了皺眉,“你笑什麼?”
“你……”蘇卿禾沉默一瞬,“我師兄怎麼了?”
“他啊,”裴魈看過來,心情有點好,“好得很。”
蘇卿禾看着他這幅陰陰陽陽的模樣,有點受不了。縱然心中萬點疑惑,也沒再開口問,唯恐那句話說得不對把火藥包點着了。
再然後,接下來一連幾天,柳叙白都沒有上門。
蘇卿禾越來越不安,耐着性子暗暗打聽了兩天,未果,第三天的時候,終于忍不住直接去了主殿。
那天是十五,月亮又大又滿,月光皎皎,卻寒意森森。
這是蘇卿禾第一次進這處宮殿,頭頂“寒鹫宮”三個字銀光燦燦,隻站在門前就覺得有種逼人的壓迫感。
門外無人把守,裡面安靜得過分。蘇卿禾沒有多想,便直接自作主張推門走了進去。
蘇卿禾穿過一個大殿,又穿過一個大廳,然後很自然地推開了一扇門。
那個房間光線有點暗,四周都點了幾點蠟燭,隔着一個半透的白色屏風,屏風後面是一個白玉質地的浴桶,一道身影在屏風後若隐若現,烏發盡濕,一縷一縷地搭在白皙精壯的脊背上……
蘇卿禾咧了咧嘴,想偷摸摸退回去,然未來得及轉身,浴桶中的人突然扭頭望過來,眸間殺意來不及隐去,隔着屏風朝他席卷而來。
下一瞬,蘇卿禾的身體被一股蠻橫的力道困住,整個人不受控制一般朝着屏風飛撲過去。
眼觀就要撞到那屏風,蘇卿禾驚懼之下,身體卻蓦地在距離屏風不到半尺的地方停了下來。蘇卿禾擡眸,隔着屏風與浴桶中那張濕哒哒的昳麗面孔對視。
他的臉格外蒼白,沒有半分血色,有一種罕見的脆弱難言的病态美。
那雙狹長深邃的眼睛裡忽而靜靜淌過些莫名的情緒。似困惑,又似茫然。
但是他沒有說話,隻是用那雙漂亮而又危險的眸子看着他。
蘇卿禾與他對望,身體不由得緊繃。
蘇卿禾沒什麼特别的動作,但裴魈盯着他,眉頭突然不悅地皺了皺。
下一瞬,屏風突然從中間崩裂,方才還完好無損精緻玲珑的一方屏風瞬息間斷成幾段,殘軀落了一地。
然後,一雙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從水中擡起來,帶着冰涼的濕意,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你怕我?”
蘇卿禾不敢動。
一點也不敢動。
我不該怕你嗎大哥?
你要不要看看你現在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