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禾得了這麼個拉風的座駕,接下來一連幾日,騎着熊貓到處飛來飛去。
這拉風的座駕不僅僅是他自己喜歡,其他小弟子也眼饞得很,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蘇卿禾是慷慨的,曾經大方表示讓他們體驗一下,怎料他的這個座駕卻是個有脾氣的,第一個小弟子上去還沒坐穩,整個人便被撅了下來。
蘇卿禾騎着熊貓出了仙雲宗,坐了一會兒覺得疲憊,照舊叫熊貓變大,取了個毯子鋪在上面當床睡。
熊貓本熊小孩子心态,正是好奇心最重的時候,喜歡這邊看看,那邊瞧瞧。蘇卿禾也不打擾他,任由他随便飛,反正太陽落山之前他們能返回仙雲宗就好了。
蘇卿禾頭枕着雙臂,躺在那個大床上,陽光微有些刺眼,于是他合上了眼。
不知過了多久,蘇卿禾閉着眼睛仍覺眼前光線弱了幾分。
他睜開眼睛,便見那一襲黑袍不知何時也站到了熊貓背上,彼時微微擡手,替他擋了那刺眼的一寸日光。
裴魈逆光站在那裡,那張蒼白昳麗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隻是垂目看着他,定定的,一動不動。
裴魈手裡拿着一支開得嬌豔的芍藥,見他醒來,直接遞給了他。
“我把萌蘭和飛雲們都送走了。”他說。
裴魈在他身側坐下,眼睛潤潤的,倒影在蘇卿禾眼底,像一隻讨誇的小狗。
蘇卿禾從他手裡随意拿過那支芍藥,在手邊輕輕搖晃,“你是在等我誇你嗎?”
蘇卿禾看着他,“你想想因為你的一時興起給别人造成了多少困擾。”
裴魈聞言頭微微垂下幾分,沉默片刻,道:“我以後不這樣了。”
原本準備好的一籮筐指責的話突然卡在了喉嚨裡,蘇卿禾眯了眯眼睛,似乎驚異于眼前人竟能說出這樣的話。
“你别跟着我了,”蘇卿禾說,“該幹嘛幹嘛去吧。這場鬧劇也該到此為止了,怪尴尬的……”
“你讨厭我?”裴魈問。
“…能不能别這麼二極管?”蘇卿禾拿着那支花在手裡摳來摳去,有點不自在,“相處下來,其實你也沒那麼讨厭,我隻是對你沒有那種意思。”
裴魈在他身側躺下,半晌,薄唇微啟道:“現在沒有不要緊,我有的是時間會叫你對我生出那種意思。”
“……”
裝不下去了吧,呸!
……
蘇卿禾騎着熊貓回了青雲峰,裴魈沒攔着,卻執意跟着人到門口。
蘇卿禾抱着已經縮成一團的熊貓寶寶往裡走,許久,神使鬼差往後看了一眼,卻見那抹黑影還在那裡,挽手而立,笑意微微看着他。
似乎早預料到他會回頭,一點也不吃驚。
蘇卿禾心裡怔了下,條件反射将頭扭了回來,步子走得更快。
蘇卿禾走到廂房,入目一襲青衫,便見柳叙白立于門前,不知道來了多久。
還是一樣的冷淡清雅,臉色還有些蒼白。
“師兄?”蘇卿禾一喜,走近了些,關切道,“師兄你的傷還沒好,不是在閉關嗎?怎麼突然出來了……”
“我這青雲峰很适合調情麼?”
柳叙白看過來,淺茶色的眸子情緒莫名。
蘇卿禾愣了下,半晌,垂下頭道:“對不起。”
柳叙白的傷明明白白是為他受的,如今他傷勢未好,他卻跟傷他的人糾纏不休。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柳叙白的處境,他可能會比柳叙白更失态。
“你心悅他。”柳叙白說,語氣淡淡的。
蘇卿禾皺眉,下意識擺手否認,“我沒有,我沒有喜歡他,我…怎麼會喜歡他。”
柳叙白盯着他,夕陽下,那張冷冽的臉上突然浮出幾分複雜神色。
半晌,柳叙白喉結動了動:“十一年前,你當真不記得……”
蘇卿禾眼神茫然:“什麼?”
那句話仿佛萬分艱難,柳叙白臉色不是很好,半晌,淡淡抿了抿唇道:“罷了,你這麼做自有你的道理。我不該幹涉你的因果。”
蘇卿禾眼神愈發迷茫,不理解他的說什麼。
頸間的朱砂痣再一次無征兆地熱起來,隐隐發燙。
眼觀柳叙白已轉了身,蘇卿禾摸了摸頸間的朱砂痣,忍不住開口道,“師兄,我脖子上這顆痣……是什麼?為什麼它時不時就會發熱,有時候又會變得很燙,這是什麼?”
柳叙白看過來,臉色愈發白了幾分。
“什麼都不是。”他說。
蘇卿禾愣愣看着他,心裡生出幾分怔然。
柳叙白垂目,斂了斂神色,方才那一瞬間的失态仿佛隻是錯覺:“我來尋你,是因為有客人想見你。”
蘇卿禾有點驚訝,“客人?想見我?”
“少陽派微生兄妹,你何時認識的他們?”柳叙白問。
“微生……”蘇卿禾眼睛亮了下,有點不确定,“微生岚?”
柳叙白點了點頭,“她找你。”
“找我做什麼?”蘇卿禾有些疑惑,更多的是好奇,“她在哪?”
柳叙白淡淡看了他一眼,折身示意他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