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片刻,榻上之人悠悠醒轉,慢慢睜開了眼睛。
蘇卿禾醒來,入目便是這麼一個冷冷冰冰正在給他紮針的禦姐醫師,愣怔間,便聽那禦姐醫師朱唇微啟,開門見山道:“你中了情花之毒。”
蘇卿禾望見周圍布局,便知自己被裴魈帶了回來,思及那人,心口又是一陣隐痛。
蘇卿禾強行将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這醫師身上,盯着眼前女子,開口道,“我知道。”
江籬倒是頗有些詫異,“裴魈也知道你中的是什麼毒?”
“他不知道。”蘇卿禾蹙了蹙眉,臉色蒼白如紙,語氣裡卻帶着些莫名的執拗,“姑娘可否替我保密,此毒…此毒發作原因過分羞恥,還請姑娘替我保密。”
蘇卿禾懇求得誠心誠意,卻不料此言一出,那冰美人竟難得輕笑出聲,“原來那魔頭還在單相思的階段。”
“我…姑娘想必也知道,我是仙門的人,我并不想與裴魈有多少糾纏,”蘇卿禾道,“還望姑娘成全。”
“我答應你。”江籬爽快應下,“叫那魔頭吃一吃愛而不得的苦有什麼不好。”
江籬說到做到,提着藥匣走出來,碰上裴魈後隻淡淡吐了六個字,“需靜養,無大礙。”
裴魈聞言微微蹙眉,一雙黑眸沉沉,卻是有些懷疑:“那他怎麼會暈過去?”
江籬看過來,别有深意道:“你别過去打擾他,他就沒什麼事兒。”
說罷,江籬未作停留,直接提着藥匣下了山。
蘇卿禾這邊屏息凝神,正在榻上打坐,裴魈卻不請自來,直接款款走了進來。
“你醒了。”裴魈道。
對于此時的蘇卿禾而言,裴魈簡直就是個大禍害,别說碰他了,光聽到聲音與他而言都是煎熬。
蘇卿禾閉着眼睛不看他,忍着心口一陣一陣的痛意,語氣頗為疏離生硬:“你别過來,你離我遠點。”
裴魈才不是什麼聽話的人,聞言非但沒有停下來,反倒三兩步直接走到了床邊。
裴魈見那人在床上打坐,頭微微垂着,當即自然而然伸手過去,托起了他的下巴。
然,饒是被人托起了下巴打量,蘇卿禾的眼睛卻仍是緊閉着,長長的睫毛微微發顫,似不安,又似忍着什麼。
裴魈盯着他,微涼的指尖在他臉上安撫似的輕輕摩挲,低啞的聲音難得染上幾許溫柔:“你到底怎麼了?”
“我的病情與你有關。”蘇卿禾說。
裴魈聞言愣了下,“與我有關?”
蘇卿禾還是沒睜開眼睛,隻伸手過去撥開了裴魈的觸碰,聲音綿軟又虛弱,“是的,其實……”
“其實什麼?”
“其實,我對你過敏。”蘇卿禾說,“你一靠近我,我就病情發作。”
裴魈望着榻上那人,盯着那張清麗漂亮的臉,卻靠得更近了些,他開口,溫熱的呼吸便打在了他嫩白的皮膚上,“是嗎?”
下一瞬,蘇卿禾便覺唇上一涼,那人竟直接吻住了他。
蘇卿禾睜開眼睛,入目便是那張熟悉的離他近到不能再近的一張俊臉。
一顆心開始狂跳,随着那心跳,心口處痛意加深,蘇卿禾慌亂之下試圖将人推開,脊背卻被人蓦地攬住,整個人被人箍到了懷裡。
唇上重新被人吻住,溫柔又強勢,一時間,獨屬于裴魈的氣息席卷而來,叫他根本避無可避。
心口的痛意洶湧澎湃,叫他受不住,那痛意來來回回地折磨他,竟再一次,叫他暈了過去……
裴魈:?
……
“他到底怎麼回事?!”
裴魈心焦如焚,連夜将江籬叫人帶了上來,劈頭蓋臉一頓問。
江籬望着榻上昏迷之人,卻是不動聲色,答非所問道:“他是怎麼跟你說的?”
裴魈冷哼,“他說他對我過敏。”
“……”江籬挽手立在一旁,“這麼說,倒也沒錯。”
“他這麼說話該不會就是你教的吧?”裴魈沒了耐心,黑眸沉沉,“到底怎麼回事?你再不說實情我這就去把你的煉丹爐給砸了。”
江籬淡淡一笑,便也不再與他二人糾纏,直接道:“他中了情花之毒。”
裴魈凝眉:“情花之毒?”
江籬斜了他一眼,眼神莫名:“一動情就發作,動情越厲害,發作起來便越兇險。”
裴魈聞言愣住,臉上方才那股張牙舞爪的興師問罪勁兒一瞬間散下去,整個人僵在那裡,表情複雜至極。
先是擔心。
然後大喜大狂。
然後又是擔心。
然後又是大喜大狂。
臉上一秒鐘變了好幾個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