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知道…我都是在廚房打了兩年半的雜師父才願意教我的……”胖廚師小聲嘀咕了一句。
柴玉堂沒聽清,小心問,“老師,您說什麼?”
“關你什麼事?”胖廚師有點兒下不來台,想到自己在按資曆階級分明的廚師協會當牛做馬打雜兩年半才學到這麼點東西,卻被一個群演這麼輕易随口說出來就煩。
誰出門顯擺賺外快時碰見這種事會高興?
胖廚師眉頭一橫,學着廚師協會裡的那些大師傅以資曆壓人,蒲扇大的巴掌重重的拍了柴玉堂一下,“就算知道也不能走神!有沒有點兒對前輩的尊重?”
“對…對不起!”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的柴玉堂被拍得險些沒站穩,生怕胖廚師讓劇組把他換了。失去這個好不容易得到的機會不說,還辜負教他用刀、讓他好好表現的巫時青。
他驚慌彎着腰賠禮道歉,“抱歉,您原諒我吧,我不知道這些……是我錯了……”
胖廚師看他道歉,分外享受這種靠資曆壓人的快/感,随手又推了他一下殺雞儆猴,冷哼一聲回到台前,打算在衆多群演面前重新樹立威信,刻意點到:“有的人就是半瓶水響叮當,知道點兒東西就想顯擺。廚師可不止認刀就夠了,廚師真正的本事是切菜!”
他拿起刀,挑了一個蘿蔔,做足駕勢,在菜闆上切得叮叮作響。沒到30秒就把一整個蘿蔔切成了細絲。
如他所料,其餘群演果然被他震撼,目不轉睛地盯着。隻有人群最末尾的巫時青神色莫名。
胖廚師切菜也就隻能唬一唬外行。動作生澀,蘿蔔皮沒削,蘿蔔絲的大小長短都不相同。就算比速度也算不上多亮眼。随便一個普通人練練都能達到。
這種水平就出來教人做菜,簡直誤人子弟。
可胖廚師卻滿意于自己今天超常發揮,朝被他罵過以後失魂落魄的柴玉堂輕嗤,“年輕人還得多練,你既然什麼都知道就切來給我看看,切不好就滾!”
柴玉堂嘴唇蠕動。
被當衆點名讓他覺得很難堪。但他真的很不想失去留在劇組的機會。
他捏皺了自己的衣服,終于鼓起勇氣來,“如果我能30秒内切完,我能留下嗎?”
“哼,行啊,隻要你能做到。但這刀工可不是誰都能用好的,我的刀工練了整整三年,你還想和我——”
胖廚師還沒說完,柴玉堂已經拿起了刀。
他回憶巫時青昨天教他的拿刀方式和各種刀法,回憶自己跟着視頻練了一晚上的動作。
他不會廚藝,但他會表演。他現在要表演的是巫時青。
——這一瞬間,他的氣勢變了。
一晚上的模仿帶出肌肉記憶,雙腳與肩同寬,姿态放松,輕松寫意,抓起蘿蔔,手腕擡轉。
“刷刷刷——”
蘿蔔皮被他用笨重的菜刀成轉兒不斷裂地削了下來。
“啪”
蘿蔔被一分為二。
“咚咚咚咚咚咚咚——”
細絲成片的從刀刃上落下,像紛飛的雪花。
落腕,收刀。
時間絕不過30秒。
每一根細絲都相差無幾,長度均勻。與胖廚師對比,哪怕是外行人,也能看出優劣。
柴玉堂呼出一口氣,從扮演巫時青的狀态中抽離出來,“我可以留下來了嗎?”
胖廚師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故意找茬,“削皮怎麼能用菜刀!廚神‘青’菜譜上說了用削皮刀削皮,你再不濟也要用水果刀!用菜刀削皮是在侮辱廚師‘青’!根本不是正統的廚師路子!指不定你這技術是從哪偷學來的!”
他說得對,的确如此。廚師協會做菜都是按照廚神“青”的菜譜步驟,将菜譜上說的東西奉為聖旨,分毫都不許改變。變了就是侮辱廚神“青”,侮辱廚師協會,侵犯他們的知識産權,法庭上一告一個準。
胖廚師原本還擔憂柴玉堂有背景,見到柴玉堂連這些最基本的規矩都不懂,越說越有底氣,“你師父是誰?誰叫你這麼幹的?把他叫來!”
柴玉堂臉色刷的一下慘白,知道自己壞了事,“我……”
都怪他…都怪他,都怪他太想保住這個劇組的角色,都怪他太争強好勝,一時得意忘形……
這可是要上法庭的大事…他不能、不能因此把好心教他的巫時青供出來。
柴玉堂低下頭,不肯多說,“沒有師父,都是我自己亂做的。”
“呵,你這種水平怎麼可能沒有師父?我勸你趕緊老實交代你師父是誰!”胖廚師冷笑。
“他師父是我。”
人群末端傳來巫時青冷冷的聲音,“你想要什麼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