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今桉瞥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默認對方可以搭便車。左明亦知道自己該見好就收,于是繞到副駕,開門坐了進來。
路上兩人都沒交流,主要是李今桉一直在用光腦和别人聯系,他完全插不上嘴。
此次行動來的都是第一基地的人,三基地被安排在原地等待支援指令。于是李今桉安排自己的特行隊,以及跟上級彙報行動時,他完全說不上話。
等到車開會酒店,李今桉的目光也沒能從光腦上離開。
左明亦不确定這是不是算一種躲避自己的手段,隻是靜靜地跟在李今桉身後,直到關門的一聲巨響,叫他蹭了一鼻子灰。
“咚咚——”
門被敲響,李今桉不做回應。
他盯着門,沉默了許久,久到黑貓要把網絡線路從頭到沒檢查完一遍後,才反應過來是對面人不說話。
“老大?”
“水灌你耳朵裡聾啦!”
沒等到第二聲敲門聲,而是灌水的鞋子,在地上踩出聲音,他才知道門外的人剛走。
沒有敲第二遍。
“你繼續。”李今桉對光腦那邊的黑貓道。
黑貓聽出老大的心不在焉,此次的任務除了左明亦行為激進了些,把陳陽嘉打了個半死,其餘沒有别的需要特别上報的事情,于是簡短地給李今桉起草了一份行動報告書,以及通知李今桉,上級要将兩次行動總結放到一起,他們的假期可能沒了。
“知道了。”
海水漫過頭頂時的窒息,以及深海裡壓力擠壓的恐懼,現在一起沖上來,密密麻麻地在他心裡彙聚成後怕的漩渦,攪着他再度瀕臨漩渦的控制。
他扯開已經半幹的衣服,躲進浴室裡沖刷身上的一切燥熱。
這次的結合熱不僅比以往來的洶湧,過去一天一夜後,因為突發情況,在海水裡浸泡了将近兩個小時後,大有攀臨初分化時期的燥熱程度。
他感覺到自己的精神混亂度逐漸攀升,即将跌臨S級的阈值。
這樣的事情他本身是無所謂,但家裡有他母親這個先例,隻怕他要是真的降級,往後的路更要身不由己。
隻怕……藏他跟左明亦這件事,變得再無可能。
“咚咚——”
門再次被敲響,李今桉縮在沙發裡,完全沒有力氣去開門,他剛才洗完澡出來後,能做的全部事情就是通知趙丞彧,自己需要注射特制藥。
門外安靜了許久,久到李今桉昏迷過去,在夢裡聽見左明亦離開的腳步聲。
可仔細一聽卻不是走遠,而是走近了自己。
李今桉睜不開眼睛,隻覺得胳膊上被紮了一下,結合熱的敏感叫這疼痛放大數倍,疼得他瑟縮了一下,嗓子裡含混不清地悶哼一聲。
似乎有人把他抱在了懷裡,掙紮半天想起自己叫趙丞彧給自己送藥,于是撐起手臂想要推開。
“趙丞彧,你、找死……”自己被抱得太緊,他現在的力氣根本掙脫不開,他終于找回一點意識,咕哝着罵了他一句,結果抱他的人順了順他的脊背,輕柔地哄道:“哥,是我。”
李今桉被這句哥叫得渾身寒毛豎了起來,熟悉的信息素包裹着自己,又為他撫平全身的不安。
他睜不開眼睛,不知道是藥劑的效果,還是左明亦信息素的效果,渾身骨頭酸軟放松,好似躺在雲層上,沉沉地睡去。
再次睜開眼時,四周昏暗無光,他動彈兩下,才發覺抱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旁邊有人輕輕地呼吸,察覺到他的翻動,很快睜開了眼。
“還難受嗎?”左明亦給他撩開額前的碎發,搭手覆蓋在上面,而後又試了試自己額頭的溫度,好似覺得不夠準确,湊過來用額頭貼住他的額頭,說了一句:“退燒了。”
結合熱和發燒并不一樣,這人試溫度的方法完全是測體溫的,于是李今桉在黑暗中,精準地擡手掐住了左明亦的脖子,嗓子因發燒而沙啞:“你怎麼進來的。”
李今桉的力道不小,左明亦半天沒能說出話來,終于等到李今桉松開一點,他才得以起身咳了兩下:“我怕你燙傷發炎來送藥,你那個姓趙的隊員看見我,把特制藥和門卡給我就跑了。”
左明亦開了燈,李今桉才發覺自己埋在厚厚的被褥裡,身上的衣服也不是他洗完澡自己穿的那套。
他擡眼瞪了瞪左明亦,問道:“哦,送完藥不走,上我的床算什麼?”
左明亦被他問得愣了一下,皺着眉湊近他:“是你說我的信息素比藥有用的。”
他把李今桉身上的被子掖了掖,那個晦暗帶點刻意的委屈盯着李今桉,叫李今桉心中堅冰融化。
似有一陣隐藏多年的電流倏然通遍全身,李今桉覺得自己要栽。
“左明亦,你知道我現在結合熱,所作所為不能算數。”李今桉的心火要燒到眼睛裡,特制藥也無法克制伴侶的信息素。
“嗯,是我趁人之危。”左明亦拇指劃過李今桉的下唇,流露出像是孩子吃蛋糕前的才有的激動神色,又有一種不忍破壞美好的的猶豫,最終合上雙眸,小心翼翼地吻下去。
三年前兩人的第一次時,李今桉就告訴過他,結合熱時期的行為不能當真,那是激素和信息素催化的欲念。那時候他心裡的萌芽很小,逃避了三個月後,又經曆三年的寒冬,不知不覺長成大樹,他輕輕吻着,任由心中欲念瘋長。
其實不隻有欲念,他靜靜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