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就不怕隻是自己的一意孤行，别人說不定覺得你是個麻煩呢？”

李今桉一句話說給兩個人聽，一是他實在不喜歡亨利身上的香水味，二是……他不覺得自己能是在一段感情裡走到最後的人。

餐桌上恢複了沉默，亨利的臉上雖保養得沒什麼皺紋，但此刻的苦笑，顯出他的疲憊和衰老。

而左明亦，他繼續吃着飯，好似李今桉的話并不是說給自己的，沉默的、執着的……

餐廳裡因為這一邊的低氣壓，全都壓低了聲音，匆匆吃完都溜走了。

亨利沒能成功勸導兩位年輕人，倒是被李今桉一句話怼到破防，吃了一小半就起身走了，也可能是因為年紀大飯量少吧，李今桉想。

李今桉還在結合熱時期，飯量有些大，但對面的左明亦也還在默不作聲地進食。他看着左明亦吃完最後一口小排，盤子裡已經不剩什麼了，想起淩晨那股要鑿穿自己的力度，李今桉手一抖，把盤子裡最後一塊肉塞進去。

餐廳除了服務員就沒人了，左明亦看着李今桉塞滿的嘴，竟然湊過來擡手給他擦了嘴邊的油汁。

李今桉一躲，左明亦的手懸在半空，又是那種委屈的眼神：“現在沒人。”

身後的服務員：“……”

李今桉白了他一眼，抽了張紙自己擦嘴，起身便走了。

雖說昨天下午回來睡到半夜，精神恢複了過來，但……李今桉想起來渾身就開始無力，這小子比三年前精神紊亂的時候力氣還大。

或許是他年紀也大了？

他悠悠地踱回房間，進門沒轉身擡腳就把門踹上，把跟在後面的左明亦關在了外面，他沒立刻走，而是站在玄關處靜靜地等着。

“找小桉嗎？”是亨利的聲音。

李今桉嘴角勾了一下，等着左明亦回答。

“嗯，來還東西。”左明亦的說辭平常，聽起來好似與自己關系不近不遠，叫亨利也沒什麼好繼續問的，隻是笑着與他再見，朝電梯去了。

等到亨利進入電梯再回身時，卻沒再看見之前的景象，左明亦筆直站在門前，直到電梯門徹底關上，都沒再看見别的人。

左明亦知道這次等不到開門了，于是歎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李今桉聽見腳步離開，終于如釋重負般地撲到床上，然而他并沒有如願睡個好覺，他親愛的媽媽打來電話問罪了。

“我的項鍊呢？”女聲刺耳地傳入李今桉的耳朵裡，他懶懶地掙紮起身，緩了半天才從懵然的狀态裡出來。

他咳了兩聲開始解釋：“媽，媽，我錯了，這不突發情況嘛，艾爾莫島上有人窩藏異端，我一忙給忘了，我現在就去給您買啊！”

“我知道，陳氏那邊我早不想合作了，但是這條項鍊我後天跟研究院的人見面要帶，你給我出了岔子導緻沒談好的話，你就滾回來給我自己去談！”

李迩女士聲音溫潤，混着點水鄉柔緩的調子，光聽語氣覺得溫柔似水，一聽内容李今桉頭都大。

“反正啊，展教授年輕有為，家底也不錯，你媽媽我是拿不下了，到時候就等你回來，不願意也得給我去！”

“不是，媽咪啊，那教授是向導啊，我怎麼拿下？”

“嘟嘟——”

電話挂了，李今桉拽過枕頭蒙在頭上，他在上層圈子能吃開，完全得益于他有一個能吃開的母親，還有一個不錯的家庭背景。

他們家原本世代從商，上世紀異端污染降臨，哨向分化，針對控制異端的聯盟成立。

因為家裡連着三代出S級，在聯盟裡有些特權。他姑奶奶現在還在聯盟裡身居要職，母親因為意外現在退出了，而他雖然一直奮鬥一線，但總被家裡在空閑時拉出去應酬。

因為他相貌出衆，且S級真的很稀缺，聯盟到現在也隻有前三十六位是S級的。

S級之間的實力也有着鴻溝般差距，前十二位更是國寶一樣的存在。

李今桉第九席，自然成為家族的門面、代表。

是不是他所喜歡的他自己也不知道，總之都是為家族利益，他不走心，混得如魚得水。

隻是再被安排去談這些時，他莫名有些煩躁。

這個展教授他隻是耳聞，消息來源是黑貓，小姑娘廣交好友，朋友遍地，跟他這種靠釣拉攏獲利的關系不一樣。

所以她的認知更客觀、更全面——對方是個天才。

天才最不好相處，李今桉有所見識。

左明亦算是天才，分化三個月再進化，也是全球唯一進化兩次的哨兵。

偏執、沉默，以及這幾天才發現的隐隐的瘋，他覺得自己不能處理好天才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