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群沒等到李今桉的回答，順着他的視線往身後看了看。

“是有認識的人嗎？”

“看錯了，”李今桉收回目光：“一枚袖扣就知道我去過，萬一是朋友送的呢。”

聯盟的任務行程完全保密，外人不會接觸到，頂多知道他哪段時間全無消息，應當就是去出任務了。

李今桉是陳述語氣，蔣群聽着幹笑了兩聲，李今桉身份特殊，認識的人光隻在這個圈子裡，就有許多他觸及不到的，更别提在聯盟裡了。

“這種設計隻在斯年見過，這麼多年也隻有拉迪亞有這家店，所以……是我想當然了。”

“沒事。”

李今桉笑了笑，目光又落回袖扣上。

左明亦他為什麼會在首都，對面坐着的另一個人是誰？

那一點點的不平靜被逐漸放大，直到他再擡眸看過去時，對方顯然還沒發現自己。

不是在結合熱時期嗎，不是無法被疏導嗎，為什麼還會出現在公共場所？

所以都是騙人的吧，他隻是不想看見自己而已。

蔣群看着李今桉逐漸蒼白的臉，擔憂地詢問：“不舒服嗎？”

“需要幫忙嗎？”他又幻聽了，意識到不對時，看向蔣群的眼神帶了些怒意。

“沒有，催一下菜吧，我下午還有事。”李今桉語氣忽然變得冰冷，蔣群不知自己哪裡惹了人，這場剛開始的約會就要停止了嗎？

“久等了，兩位先生，我們會盡快上菜，您看需不需要點一首樂器合奏呢？”服務員噙着标準微笑，表示歉意為他們遞上了音樂曲目。

“随便。”李今桉不知道什麼時候有的手抖的毛病，這次回基地測試不知道會不會有影響，怒火逐漸燎上心尖，他将手收回桌下，緊緊攥成了拳，覺得這樣便能把這毛病改掉。

有什麼東西哽在了喉嚨裡，剛端上來的格瓦斯被他灌下去一半，耳邊忽然響起悠揚的曲調。

調子是弗斯塔的味道，起初節奏清朗愉悅，像明媚的陽光照在雪原上，大提琴的伴奏有些低沉，起初并不明顯，直到一聲延長的音調後，連帶着鋼琴的的節奏也忽然急促起來，“哒、哒、哒”的鋼琴音成為伴奏，大提琴訴說着冬夜中行進的凄苦……

李今桉沒有去過弗斯塔，那裡有聯盟的第三基地，有左明亦。

演奏者是兩位弗斯塔人，他偏頭看向演奏台，鋼琴演奏者發梢偏長，蓋住了眼睛，但能看出他專注着琴鍵，哪怕是伴奏，他也如癡如醉。

李今桉的注意被帶進音樂裡，一聲不大不小的間斷音後，鋼琴忽然跳躍進主旋律裡，大提琴卻也沒有退場，兩者像是舞場上勢均力敵的舞伴，推着曲子的奔跑在弗斯塔的雪夜裡。

左明亦被樂曲吸引目光，卻在望過去時，發現了演奏台旁邊的李今桉。

弗斯塔的寒風從演奏的樂曲中、從李今桉那裡，直卷進他鼻腔，撞進他肺裡。

坐在左明亦對面的人皺着眉，見他愣神，提高音量又問了一遍方才的問題：“你說誰？”

“封樾然。”

左明亦收回目光，方才混亂間感覺到的氣息沒錯，李今桉果然在這裡。

“不可能，他情感障礙！”對面的人帶着黑框眼睛，頭發被刻意打理過，做了個小小的造型，正是一個小時前還在研讨會上演講的展星白、展教授。

左明亦沒有回答，展星白知道他這人不會撒謊，隻是自己不相信而已。

“不是，他天仙啊，情感障礙都能勾走？”

展星白質疑道，左明亦終于有了反應，擡眸看了他一眼，眼神裡帶着執拗，抗議他的話。

“得得得，是天仙行了吧！”展星白今天研讨會上，與李迩女士交流了合作問題，對方脖子上帶了“今夏”，他明明确認過買家是封樾然的，戴到李迩的脖子上已經說明問題了。

“你别傷心。”左明亦幹巴巴地勸了一句，奈何對面一點就炸：“我傷心？我傷心什麼，我今晚就動手！”

“哦。”

“你哦什麼，到嘴的都能跑！”

展星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一口悶了最後半杯酒，左明亦人看着恹恹的，到底好多年的朋友了，展星白嘴毒但心軟：“我說你，結合熱見我，不會有問題？”

“不會吧，一會兒就回去了。”

展星白是向導，偏他這個朋友早年遇人不淑，别說精神紊亂找向導疏導了，結合熱碰見向導不如直接丢進禁閉室安全。

左明亦還是忍不住，擡眸看向了李今桉，不想兩人卻忽然對視。

但是隔得太遠了，說是對視，隻不過是左明亦内心的期許。李今桉在他擡眸看過來的瞬間便偏過了目光，他待不下去了，給第一基地總負責人林連打去電話。

“好，我馬上回去，一個小時。”

“什麼東西，你不回家去了？”

李今桉掃了一眼蔣群，看對方有些慌亂的表情，他毫無愧疚地繼續道：“我盡量，最快也得四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