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今桉以為自己幻聽，林連拉着他細細解釋起來。

“左明亦啊，雪熊收容你跟人一起的啊！”林連不知道這倆孩子怎麼提到對方都沒反應，急得要死：“你想不起來我就要關你禁閉了！”

“随便。”李今桉無所謂道，心裡直覺林連沒有好事要找他。

林連對于李今桉的态度十分氣憤，但這倒黴孩子就是這樣，現在緊要關頭是要救人，那可是十一席啊！

“小桉，真不是開玩笑，左明亦呢，他情況很特殊，結合熱精神紊亂，完全不能接受向導的疏導，眼看着越來越嚴重，我想着你解決過那麼多複雜情況，反正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你要不去……試試？”

“他讓你找我？”李今桉兩手插兜，态度傲慢。

他自己先要跑的，現在又來第一基地求他，李今桉雖然還氣，但态度也有所緩和。

林連見有商量的可能，忙道：“對啊！”

“誰不知道你李今桉能力超群，精神系最強啊！”

李今桉對林連的誇贊敬謝不敏，就算不是左明亦要來找自己，能把林連急成這樣估計情況很不好。

他覺得是機會，能好好問問他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

左明亦精神紊亂時期最乖了。

“他在哪兒？”李今桉松口，答應林連“試一試”，實際上那天在Billow酒吧，和海上就試過了，他當然能夠疏導左明亦。

林連欣喜萬分，而後悲痛搖頭，指着身後的禁閉室：“在禁閉室裡。”

“什麼？”李今桉懷疑自己聽錯了，神情錯愕地問。

他怎麼也沒想過會在這種地方，覺得再不濟可能也是被五花大綁在醫院裡的，怎麼會在禁閉室？

“你們關他？”他聲音有些顫抖，好似帶着些憤怒。

“沒辦法啊，那地方能消耗掉精神力，就沒力氣混亂癫狂，他基本上都是這麼過來的，誰知道飲鸩止渴，越來越嚴重！”

左明亦沒有“天秤”能力，不能接受疏導，三年都在禁閉室挨過結合熱嗎？

李今桉把這些在腦子裡想一遍都覺得痛苦，忙不疊地朝禁閉室跑去。

看守見李今桉進來：“開門！”

他哆嗦一下，見林總長在外面蹒跚地追過來，嘴裡也喊着：“開門，讓他進去！”

他這才在控制台上心驚肉跳操控左明亦所在禁閉室的門。

門開的一刻，裡面漆黑一片，借着門外的光依稀看見裡面蜷縮着一個人。

左明亦那麼高的個子，縮在那裡安安靜靜的。

“明亦？”他呼喚着，左明亦聽見聲音顫抖了一下。李今桉走近他，聽見他喃喃道：“……别過來……不要看我……”

李今桉凝聚全部精神力，将左明亦包裹了起來，他的精神海比上次的狂風驟雨還要可怖，黝黑深沉的天，天邊翻着深紅色，他的精神力在這般詭怖的世界穿行，幾乎是瞬間，血紅的癡狂消退，左明亦從地上慢慢站了起來。

“哥……”

李今桉站在微微的光亮裡，左明亦腳步挪蹭了兩下卻沒再靠近。

精神力盡數傾灌出去，李今桉感知着那片世界卻沒有繼續明淨起來，反而愈發深沉，連帶将他也要吞噬進去。

“今桉，我……”左明亦捂着心口，緩緩後退。

李今桉在黑暗裡掙紮，兩步走到左明亦面前，伸手将他攬在了懷裡。

“别怕，是我。”

左明亦手擡起又落下，因為前兩次的親密，他的情況糟糕到了極點，他害怕這也是那一點點信息素引起的幻覺。

可是這幻覺抱着他好沉重，真到他不敢觸碰。

不行的，他不能傷害李今桉，哪怕是在幻覺裡，他不要精神繃斷成為怪物，成為……陳陽嘉那樣，大腦也被異端搶占，用心火把李今桉燒傷。

“我好痛……你走好不好……”左明亦祈求着，李今桉捧着他的臉，他的情緒被左明亦帶着一同痛苦：“為什麼趕我走？”

左明亦終于擡頭看向李今桉的眼睛，兩顆淚珠在他殷紅的眼眶裡打轉，李今桉拇指撫過他眼底，等着這顆淚再次落到他手心。

“我想傷害你。”左明亦垂眸不敢再看李今桉，淚花打濕的睫毛垂下去，随着他心中黑暗隐去，風雪來襲，睫毛上落了幾點雪花。

李今桉主動吻上去，用僅有左明亦才能聽見的聲音說：“好。”

左明亦因為這一個字忽然清醒，意識到是真的李今桉在親吻自己，這一切不是幻覺後，冰原融化崩塌，他呆滞地面對自己在精神世界裡鑄成的雪原逐漸瓦解，雙手顫抖着，全身拿來克制自己的力氣重新灌注到胳膊上，倏然将人緊緊抱住。

他閉眼回吻，一滴眼淚從他眼睛裡掉落，在黑暗裡落在李今桉的眼角，隐約聽到水花炸開的聲響。

……

“快快快，關監控，等他小子出來我們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