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明亦伸手撫在他腦袋上,氣息微弱到有些含混:“今桉,明……明天見。”
他聲音像堵在深水中,李今桉擡眸看向他,才發現左明亦嘴角溢出些血沫,嗓子徹底失語,隻有眼淚不住的奔湧出來,昭示他内心的慌亂。
“明亦……明亦……”
他顫抖着手,發出了救援信号,而後抹着左明亦嘴角的血,視線模糊到看不清,血和淚将李今桉的手套浸透,他丢掉手套,雙手捧着左明亦的臉,俯身靠近,想要聽清他的話。
他說:“一起……和我一起……”
左明亦沒能把話說完,但李今桉已經聽懂了。
這個計劃倘若隻有左明亦一個人執行,李今桉作為行動隊長,勢必會被第一時間調回首都調查。
所以從一開始,左明亦隻告訴他要兩人一起出事兒,一起被滞留在北歐基地。
李今桉幻象中沒有感知錯,左明亦想跟自己一起“死”。
他掌心學着左明亦幻化出冰刃,握着左明亦的手,在心髒偏開的一處,深深地鑽了進去。
左明亦的嘴角扯開一個微笑,特質的藥物開始起作用,将他的思維意識包裹,封閉了他的精神力後,陷入了沉睡。
李今桉懸着的心被放下,左明亦不是不着調的人,他現在這個樣子就是沒大礙,于是他忍着疼痛,低頭吻在左明亦眉心。
血液在兩人心口化開,潔白的雪地上,被浸染得觸目驚心。
救援到時,方晴吓得腿一軟,她猜測兩人要有什麼大動作,卻沒想到竟是這種血腥畫面。
……
搶救室外,醫護通知特行隊其他人,要趕快聯系上級,兩位上将的情況十分危機,需要立刻送回首都搶救。
趙丞彧聞言正要動作,方晴想到那句囑托,立刻起身擋住趙丞彧,用英文質問那醫生:“你難道連搶救都不會,首都離這兒多遠,出事就要往回送嗎,你們基地請人來連救都不救嗎!”
“你冷靜一點,我們已經在盡力了,隻是我們這裡的設施确實不能比上首都,這樣做是為了不耽誤治療!”
醫生厲聲駁斥着,但方晴卻并不理會,從搶救時間到風險評估,甚至把整個北歐基地都問候了一遍,大緻意思就是要醫生現在立刻搶救,明天出不了重症監護,她一個人就能掀翻整個基地。
趙丞彧沒見過這樣的方晴,察覺到不對勁,達倫原本還在調自己的資源來保證回首都的行程安全,見到方晴一個眼神,于是加入進來,把醫生怼得當場撂單子,直接進了搶救室幹活。
“不會有事?”趙丞彧詢問着,拍了拍方晴的背。
方晴喘過一口氣,盯着手術室的紅燈,激揚的情緒回落後,鼻尖莫名一酸,眼淚就啪嗒啪嗒地掉下來。
往常也有過出任務進搶救室的情況,但李今桉作為向導,精神清醒神智清明得很,從沒有過這樣直接在她趕到前就昏迷的情況。
她直覺裡面有隐情,但她不得而知,未知的恐懼裹挾着她。
“别怕,老大會沒事的。”
在特行隊強烈要求下,手術在北歐基地完成,首都派了醫生過來,但礙于醫療條件較于首都差了不是半點,仍然檢查不出兩人昏迷的原因。
首都來的一批醫護人員帶了些裝備,仍然檢測不出什麼。
但兩人就是這樣沉睡下去。
一周過去,毫無轉醒迹象。
褚楚在第一時間代表聯盟總部到達北歐基地,并在确定兩人并無生命危險,隻是深度昏迷後,聯合聯盟内的反對派,提交了分化進化藥劑的喊停報告。
支持的部分人要求研究院介入治療,被褚楚遠程一票否決。
聯盟内亂徹底拉響戰号。
第二周最後一天,李今桉蘇醒。
身上被貼了亂七八糟一堆監測儀器,他一把扯掉要去找左明亦,整個病房發出警報聲,醫生護士幾乎立刻就出現在病房内。
半個月的沉睡,導緻他渾身癱軟如爛泥,輕易被人摁回病床上。
“左明亦呢?”
他嗓子幹澀得艱難發聲,醫生推着他躺好,跟他解釋道:“左上将沒有生命危險,但還在昏迷,我們給您檢查完可以帶您過去。”
他松下一口氣,瞥見門外站了位女士,看起來跟他同齡,周圍人都是擔憂的神情,唯獨她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在李今桉看到自己時,微微點了點頭。
是褚楚。
“李上将,您覺得怎麼樣?”
李今桉從褚楚那裡收回目光,有些茫然地回答:“我的精神力,我好像……沒有精神力了。”
等級下跌都還不算什麼,展星白的這顆藥直接完全封印了精神力,或者說,用一顆藥丸,在他身體内構築了一個隐藏空間,将精神力全部灌注到那裡,現有的儀器将不再能檢測到他的精神力。
醫生檢查完一切後,對着門外的褚楚搖了搖頭:“很抱歉,李上将确實……沒有精神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