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女也看着這一切,她終于明了:“我原來輸在聖心!”
陸小阙瞥了太女一眼,往前幾步,跪在皇帝面前。
“陛下明察,女兒隻帶了幾個宦官和宮女進宮,絕無不臣之心!”
皇帝深呼吸,問:“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背後算計便罷,還親自進宮,如果賭輸了呢?”
陸小阙一臉誠懇:“輸了女兒就去陪母親啊!”
皇帝活得好好的,手裡又握着兵權,她能輸?
我要是不入局,那才是真的輸。皇帝想要算計人,你不給她算計,回頭清算的時候,能有好果子?就算真被世家弄死了,不過換一個世界,又有什麼輸不起的。陸小阙仗着自己的特殊,膽子越來越大了。
皇帝一臉怒氣,心裡卻很舒坦。
有勇有謀,這才是她屬意的繼承人。不是那個做錯事承擔不起的廢太女,也不是跟前這個被人牽着鼻子走,還不知道的太女。她賭了一場,賭出了一個真正的繼承人。
皇帝變得和顔悅色,伸出手,牽起跪在地上的陸小阙,大笑:“江山有後啊!”
*
廢太女,改立甯王為儲,這兩件大事同時在一天内抛出。朝野轟動,卻無人敢大聲反對。因為太女是謀反被廢,此時的甯王,已經重新獲得了人心。
甯王府中,陸小阙正在接受手下的恭賀。陸小阙臉上帶着笑意,提醒衆人:“大典還未舉行,為時尚早。”
“早晚的事。”一個性格粗犷的屬下說道。
陸小阙:“還是要謹慎。”不能半場放煙花。
這時,那個頭發花白的幕僚問:“王爺準備如何處置廢太女?”
陸小阙看向他:“陛下已經處置了。”
“隻是圈禁而已,”幕僚提醒道,“王爺,您才從鳳羽行宮出來沒兩年啊!”
陸小阙臉色不好,她如何不知,可皇帝和世家分掌兵權。在皇帝那裡,親生女兒都不可能讓她染指。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太短,培養的人才還沒出頭,根本不能和皇帝撕破臉面。
她沒有直說真正的緣由,語氣淡淡:“終究是陛下親女,我不想讓母親傷心。”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總比男人輕而易舉得到的孩子,更看重些。沒有真正威脅到她的生命和權力,她不可能下死手。
陸小阙繼續說:“宗室的孩子太少了,讓她在皇女府裡生孩子吧。我隻有一兒一女,不夠安全。”如果自己的女兒養廢了,她希望有血緣足夠親近的宗室女備選。如果兒子上位,他絕不會共情女性,前幾位女帝的理念,很有可能被推翻。
陸小阙語氣不容質疑,衆人不敢再提及此事。
宮裡,皇帝聽到這話:“這孩子,要不怎麼說我疼愛她呢。她也把我放心上啊。”
皇帝欣賞歌舞的時候,想起女兒,便吩咐身邊人:“也讓太女來欣賞一番。”
陸小阙到來的時候,皇帝身邊坐着個年輕郎君,手裡端着酒杯。
皇帝見到女兒,隻放下了酒杯,說:“坐下吧。世家高傲,你一定沒見過他們為你唱曲跳舞!”她身邊的郎君臉都黑了。
陸小阙知道,皇帝話裡的意思。廢太女謀反之事,世家摻和進來。事後,皇帝清算,好幾個世家都被下獄治罪,包括皇後的家族趙家。趙家好運,隻抄家了事。其他世家清算了罪魁禍首,除了砍頭,還有些貴族子女充為倡優或奴婢。
她坐在皇帝下首,看向舞台。昔日高傲的世家貴族,在台上翩翩起舞,帶着一種破碎的绮麗美感。曲彈新調,清澈如泉水叮咚。奏樂的郎君,臉龐有些熟悉。昔日正式的場合,或有見過。
陸小阙沉默,微合眼睑,又重新睜開,眼裡隻剩下堅定。她似乎有些理解,曾經遇到的穿越女,說的“吃人”是什麼了。
這時有宮人來報:“皇後來了。”
皇後盛裝出行,他的臉上波瀾不驚,舉止雍容美好,唯有眼睛洩露出一絲情緒。
他的眼神掃過舞台,眼底深邃如淵。轉頭和陸小阙對視的時候,他眼裡似乎有一瞬間凝視,眼睑微動。棋差一着,他并不怨天尤人。二女兒那般無用,是他沒有想到的事情。他還活着,未來還長着呢。
皇後慢慢在臉上綻出笑意。皇帝身邊的郎君連忙起身後退,将位置讓開。皇後落座後,皇帝似乎沒發現暗流湧動,一如往常般,與皇後說笑。陸小阙繼續欣賞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