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之後,信州衆人,身份發生了重大轉變。他們變成了梁國人。
關于祭祀問題,隻要活着時大權在握,人死後有無祭祀,陸小阙并不在乎。不過,原主會在乎。陸小阙想着原主臨死前的回憶。原主若是還在,大抵是想百年之後,與丈夫同處一室,共同享受祭祀。不管此時北邊龍椅上那位坐着的是誰,陸小阙都想滿足原主的心願。
當日北上談判的人,見臨行前陸小阙特地提到此事。于是使者在北邊,據理力争,必須要讓主君享薛家的宗廟祭祀。
這讓很多薛家宗室和北邊的重臣,對她的警惕有所降低。甚至連梁國皇帝心裡也想着:哼,女人。此事陸小阙不知,便是知道了,也不過一笑而過。他人目光,與我何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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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準備了漫長的時間之後,信州的隊伍終于北上。在信州待了一年多的梁國使者,也在随行之列。
陸小阙喜好騎馬,便一路揚鞭北上。至于太後和公主等人,行程就在馬車中度過。她有些失望的是,薛安雖然會騎射,卻不愛騎馬。他的整個行程,居然也在馬車中度過了大部分時光,就連膚色都依舊白皙。
經曆了漫長的旅程,聲勢浩大的隊伍,來到了梁國都城的郊外。
此時梁國使臣見陸小阙依舊一身武将打扮,束發騎裝,挽弓背箭,馬踏飛塵。好一副英姿飒爽的武将本色!
“可這裝扮,非國母之儀态啊!”梁國使臣痛心疾首,想要勸說陸小阙在進入都城前,換一身裝扮。梁國冊封陸小阙爵位,又有實職,已經是作出了莫大的讓步。皇後如何還不能退讓半分。
陸小阙若是知道使者心中所想,隻會更加不想退讓。人若是在争執的時候,退了一分半分,隻會越退越多,最後滿城失落。
陸小阙揚鞭指着都城方向,張揚一笑:“陛下既然冊封我為大将軍,定然是認同我身上這軍裝。你要我換下這身衣裳,是瞧不起為國留血的軍人嗎?”陸小阙一開口,就劃拉着刀子。使者聽聞,身上莫名感到冷意。
隻是他跟陸小阙已經鬥智鬥勇一年多,對她的可怕之處,多少能抵抗一點。他繼續開口:“殿下比較是太子之母。殿下您為軍中下屬着想,也為太子多想想啊!若您第一次出場,不以國母身份,來日太子在宮中,受到諸多阻礙,您不也會心疼嗎?”
陸小阙臉上帶着笑容,他這話就更說不定點子上了。
“太子來日如何,自有他自己應對。我為他延請名師,教他為人處世。若是來日他連簡單的風雨都經不住,要他何用?如此廢物,不如重新投胎!”
陸小阙可不是什麼慈母。她教給薛安本事,來日若有能力,就能接下她的政治遺産。若無本事,就不要來争,早日投胎去,豈不更好?
使者再三力争,陸小阙幹脆不理會,隻由屬下處置。使者隻得潰敗而逃。
隊伍慢慢前行,終于來到了梁國都城的城門口。此時文武百官已經在此等候多時。見儀仗隊伍來到,丞相出列,領着衆人跪拜皇後和太子。
陸小阙揚鞭上前,飛身下馬,将丞相扶起來,又對着文武百官說道:“諸君請起!我于信州向往多年,終于見到諸位,來日共事,還請多多包涵。”
丞相也是泣涕連連。
雙方寒暄過後,陸小阙往文武百官處,拱手一拜。
梁國文武百官皆驚。
陸小阙臉上帶着淚痕,道:“請容我再次,對諸位表示感謝!”
“使不得,使不得。”丞相連忙攔着。
陸小阙:“當初天下大亂,生民塗炭。是諸君用命換來了今日太平啊!如今天下大定,百姓得享受太平,修養生息。諸位之功勞,足以青史留名,天下百姓為之傳頌。若無諸位,我薛家今日在何方,都不得可知。難道還不當得我這一拜嗎?”
“不當我要拜謝諸位,我兒也應上前。”
陸小阙回身,将薛安推到人前。
薛安若青松挺立,滿臉堅毅。衆人又早知他師從大儒趙绮,心中十分好奇。此時見薛安拱手深深一拜,深為震撼。
文武百官痛哭流涕,再次跪拜。
丞相也是十分動容,和百官一起動作。此時他心中:呸!虛僞,讓我遇到勁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