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平牽着馬走過來,身後是西樓人組織起來的車隊。光照落在他的身上,泛起耀眼的光芒。他眯着眼,左手握上刀柄,看向前方的那些中原人。
“希望安甯公主能記住你的承諾。否則……西樓也不是怕事的!”
陸小阙騎着一批棕色的馬,手裡握着缰繩,拱手為禮。
相思從馬車邊走過來,到了陸小阙跟前,對賀蘭平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生下二王子的子嗣。也請您記得把我們殿下的信件,及時遞交給西樓王妃。”
接着相思又補充道:“信件裡蓋有我們公主的印章。請勿遺失,免得出現什麼有傷國體之事。”
相思言語一出,那賀蘭平舉目審視,又飛躍上了馬背,道:“公主保重,我們很快就會相見!”
說完,他騎馬轉身,伸手示意車隊前行。一行人漸漸遠去,消失在地平線上。
周澤騎馬上前,舉目遠眺,眼裡滿是疑慮:“公主,我們真要去明王那裡?”
“去明王封地?”
陸小阙笑了笑,動了動缰繩:“賀蘭平和明王的想法,與我何幹!先回客棧!”說着,騎馬調轉方向,往雲縣去了。
*
用過午飯,陸小阙坐在廳堂首座,周澤、相思等一衆下屬,并起來三十來人,都坐在廳裡圍站一起,讨論着接下來的去處。
陸小阙環顧四周,言語嚴肅:“你們先想清楚。本宮并不準備去明王封地,也不會回吳國。如果不接受的人,現在就可以離開了!如果中途想走,就别怪我不客氣了。我從來不是心慈手軟的人!”
有一個下屬猶豫了一下,問:“殿下,您打算如何?沒有陛下和明王的撐腰,我們很難在這邊生存。”
陸小阙擡頭看了他一眼。
周澤看了一眼陸小阙的臉色,又看向那名下屬:“接下來的話,選擇留下來才适合聽。你若不願,就離開吧。”
那人“呵”了周澤一臉:“你什麼身份,也來管教我!别以為你管了我們幾天,就能管一輩子!”
周澤臉色一沉,道:“要不要劃下道來,比劃比劃!看看誰是你爺爺!”
那人眼神兇狠,看了一眼周澤,又看向公主。見到公主神情和動作,都在為周澤撐腰。他“啧”了一聲,起身離去了。
那人離去之後,屋裡有些騷動。
這時,又有一人起身,神情帶着些歉意,拱手拜了拜陸小阙和周澤:“殿下,周公子,我還有家累在吳,不能與諸位繼續同行。抱歉。”說完,又往諸位同僚處拱手道歉。轉身離開。
緊接着,又有幾人離場。
陸小阙繼續提醒:“我隻給一次機會。日後離開,視作背叛!”
人群裡又有幾名下屬起身離去。宮女們沒有起身。陸小阙知道,剩下的這些人,不是沒有人想走,隻是他們沒有去處,沒有選擇。但她知道,終有一天,她會讓這些人,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那些想走的人離開後,屋裡隻剩下二十來人。
陸小阙問:“你們有什麼想問的嗎?”
這時周澤旁邊一個高瘦的下屬問:“殿下來日,如何打算?我們既然決定留下來,就想知道您的想法。”
說着,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最後那句話:“其實西樓,不失為一個好去處。”
陸小阙颔首稱是:“西樓确實有我們的生存之地。就連西樓王妃,也是中原人士。不過……終究是仰人鼻息。”
衆人聽到這裡,忽然覺察到了什麼,都擡起頭來。
陸小阙:“我要的是在吳國北邊紮下根!不用看别人眼色!”
相思離宮之前,就接受過些許宮廷培訓,對吳國周邊的情況有簡單的了解。近些日子,她又跟在賀蘭思和陸小阙身邊,接觸着西北地區的風雲變幻。見陸小阙這麼一說,她眼睛一亮,脫口而出:“北樓!殿下,北樓或許是機遇!”
陸小阙微笑着鼓勵她。
相思見到這一面,不由自主地将心裡的想法都吐了出來。
“如今明王跟北樓在打。西北不少流民,更有很多逃亡奴隸。若是我們能收編這些人……”
陸小阙點點頭:“是個思路。不過,此間花費巨大。”
周澤沉思片刻,說道:“不若我們先收編周邊的馬賊!先從小股的賊子開始。我們有足夠鋒利的武器,足以摧枯拉朽。”
吳國能占據最好的土地,不是因為吳國的兵馬最強壯,而是吳國的兵器最鋒利。
草原和沙漠上的諸國,确實很兇悍。不過他們在這遙遙領先的兵器跟前,隻能瘋狂逃竄。這些年,中原兵制逐漸糜爛,有将領私自将一些利器賣給了北樓。北樓才能得以跟明王打得有來有回。
陸小阙:“先養好身子,訓練一段時間再說。你這才多久,就訓練出了如此厲害的兵将。這足以證明你是領兵的料子!”
周澤聽了這話,不好意思地笑笑。
這時有一人小心翼翼問了句話:“殿下,您的嫁妝,明面上是您的,實際上大多是朝廷要給明王的物資……若是……明王問起,我們怎麼辦?明王可不好惹。”
陸小阙搖搖頭:“他不會來讨要的……至于那些武器跟糧食,不是在風沙裡丢了嗎?叫明王自己去找。”
相思聽了這話,想起倉庫裡那些東西,“撲哧”一聲笑了。見發出了聲音,趕緊捂住了嘴巴。
周澤也是憋得臉色通紅。
陸小阙:“當日明王不來救我們,就代表他無暇兼顧,放棄了這些東西。有緣者自得。真來要……那就見招拆招。反正東西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