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在吳國皇帝眼裡,陸小阙還是當年那個,生死都倚仗吳國的弱女。
周澤沉思片刻,開口道:“看來吳國跟北樓的戰争,快忙完了。吳國……騰出手來了。”他的語氣很肯定。
“廢話,你看北樓都逃到哪裡去了!跑得可真快,可惜他們的家底,都在這場戰争中,耗費得差不多了。”有一人說道。
營帳裡衆人紛紛說了話,吵個不停。
陸小阙敲了敲桌子。
營帳裡沉默下來。
陸小阙看向她的筆杆子,一個穿着中原衣袍,衣冠整齊的文人。
“靜遠,你替我回信。”
那李靜遠是被擄掠到草原的文人。後來他被陸小阙從北樓人手裡救了出來。如今他在陸小阙手下效命。
聽到公主說話,他有些緊張,連忙拱手行禮道:“請殿下吩咐。”
陸小阙臉上帶着淺笑:“語氣要不卑不亢。”
“強調我的身份。安甯公主的封号,給了我,就不要妄想拿回去!”
“我手裡還有皇帝的冊封文書!”
“要懂得獅子大開口。措辭巧妙點,我們暫時還不能跟吳國硬碰硬。靜遠啊,我們缺錢缺人,缺醫藥工匠,什麼都缺。”
……
陸小阙交代完,又看向周邊,問:“你們有什麼補充嗎?”
“算稱臣嗎?我們……算朝廷之人嗎?”周澤有些疑慮。
陸小阙:“苟着點。先低一低頭。不過,低頭可以,氣勢不能低。”
營帳裡安靜了一下。
有一個滿臉風霜的婦人,她見衆人不說話,便将十指交叉,手肘托在桌面上。衆人看向她,這人是陸小阙的謀士,也是陸小阙解救的中原人。她叫謝钰,出身中原的世家,對中原的情況,了若指掌。
謝钰眼裡帶着深意,道:“态度其實可以強硬些。吳國……包括明王,都損失慘重!他們是不敢繼續打下去了。”
“我們在草原和西北……小動作那麼多。哪怕再低調,都不是什麼容易被忽略的勢力。他們有管過嗎?吳國……還有明王……以前管理草原和西北的嚣張樣子,你們應該是聽說過的!”
“不服就殺,冒頭就殺。西北就是明王的一言堂。北樓在搞事前,對吳國俯首帖耳。也就這些年,吳國國力下降,力有不逮。明王損兵折将,對西北的控制,不如從前。當年,他是真霸道啊!”
“殿下,其實明王要警惕,也可以拉攏。他現在恐怕正恐懼着呢。朝廷天天想着殲滅異姓王……”
陸小阙颔首,看向李靜遠。
那李靜遠拱手稱是。
*
陸小阙這邊的打算,明王暫且不知情。不過他的地界,戰火漸息。明王外出踏青時遙看草原,想起他名義上的未婚妻。他騎在馬上,問起身邊的謀士:“不知那位安甯公主,今後如何?該如何待她?”
他的謀士騎着另一匹馬,拱手回答:“明王殿下,那是卧榻之側,酣睡之虎!”
明王咬牙:“本王也想弄死那些宵小,不過……”他想起那些沒了的屬下,心裡在滴血。他又道:“北邊的空白,總要有人填。有她在,西北能安分點。她若能安分十來年,配合我震懾西北,足夠了。”
謀士力争:“恐成大患!”
明王皺眉:“如今我們對抗安甯公主,恐怕會被朝廷撿了便宜。”
謀士又拱手出策:“殿下,若不能壓制,您不如考慮相互扶持?隻是,您要做好養肥的老虎吞掉人的準備!”
明王看向謀士,眸中神色凝重:“我如何不知!隻是近年損失太大,吃不消了。不能讓皇室如願以償。我身邊還有諸國虎視眈眈。安甯公主,到底算是吳國人。師出無名,不如提一下如何扶持,你細說?我想聽你分析。”
那謀士歎了一口氣,将心中的想法娓娓道來。
同一時間,明王和陸小阙,竟是分别向對方傳遞了信件。信件中,傳遞了相似的信号。
吳國都城中的皇室呢?
此時皇宮内正歡天喜地。都城裡,十裡紅妝,公主儀仗全開,浩浩蕩蕩。皇帝讓他及笄已久的女兒,嫁與了都城中的高門子弟。昔日的安甯公主,如今的歡平公主,正滿心歡喜坐在花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