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阙删改的名單上，添了一個重要的人物。

大皇子陸定民。

此時消息還未傳開。陸定民還在百川閣讀書。

直到皇帝身邊的宦官來傳話，他才知道消息。陸定民有些忐忑，更多是高興。下面的弟弟妹妹還小，唯有他已經十五六歲，已經到了可以入朝做事的年紀。能比其他皇女皇子更早接觸前朝，他當然激動。

消息傳來的時候，其他皇女皇子也在百川閣裡。

二皇女陸定雪此時才十歲，她是皇帝實質意義上的長女。陸定民的到來，讓她充滿警惕。

知道大哥能随軍出征，陸定雪眸底略過一絲驚訝。她滿臉歡欣羨慕，率先起身拱手道：“恭喜大哥，能為母親效命了。妹妹好生羨慕。”

其他皇女皇子也起身說話。

陸定民一派長兄模樣，先是拱手謝了天恩，又與弟弟妹妹說了些鼓勵的話語。兄弟姐妹們和樂融融。

長樂宮的前殿中。太後文玉娘、盛明月正坐在主位，一些宮外的官員女眷，正與她們有說有笑。

這時一位将軍夫人說：“還沒恭喜太後和楚王妃呢。”說話的是一個年輕婦人。她賣了個關子，捂着嘴巴，眼裡帶笑。她提到的楚王妃，就是盛明月。因陸宏安追封為王，盛明月則為王妃。此時王府無後，無人繼承王位，盛明月直接提出稱她為王妃，直至王府有後。

這位将軍夫人話剛落，周邊其餘人等都有些疑惑，轉頭看向了她。盛明月也忍不住發出疑問。唯有文玉娘一怔，笑了一下。

盛明月：“喜在何處？”

這位将軍夫人道：“今早朝上公布南征名單。大皇子也在随軍之列呢。殿下年輕有為，正是建功立業的時候。我這裡提前給太後和王妃賀喜了。”

她的丈夫本是平民，後來因為羅樓侵擾，家破人亡。後來，丈夫因為戰功拜将，成為了軍中新貴。此次她的丈夫也在南下之列，全家都倍感榮幸。

大皇子随軍南下，誰都知道，這是皇帝曆練他的意思。這位将軍夫人本沒有理解錯皇帝的意思。隻是她忽略了一個母親對孩子的關心。

盛明月聽了這話，身子僵了一下，轉頭看向文玉娘。

文玉娘歎了一口氣，點了點頭，說道：“定民年輕，是曆練的時候。”

盛明月臉色發白，笑容有些僵硬。她與陛下相處不多，但就是隻用腳趾去想，都知道陛下的曆練，和她心裡的曆練完全不同。她隻是希望孩子多見些世面。然而陛下的曆練，就是真刀真槍見血的那種，死了都白死。多親近的人沒了，都沒得見她落一滴眼淚，皺一皺眉頭。

盛明月的手微微帶了些顫抖。

先前說話那将軍夫人見場面冷下來，心知自己說錯話了，隻低頭不語，不敢再亂開口，戳人心窩子。隻是她在心裡悄悄翻了個白眼，呸了一聲。誰的命不是命啊。我丈夫才是沖鋒陷陣的人呢。一個去鍍金的皇子，刀劍再無眼，也不是他擋前頭呢！

文玉娘：“越郡王也在軍中，越郡王妃是随軍醫女，他們夫妻一定會照顧好大皇子。陛下是大皇子的母親，她也會安排妥當。你何必多心？”

盛明月牽強地笑了笑。哪裡能不擔心。陛下要的是一個能曆練出來的繼承人。她要的是兒子的平安。能一樣嗎？陛下的心思和她兒子的生死，兩相比較，關鍵時刻，越郡王怎麼選，還用想嗎？

官員的女眷離開後，文玉娘見盛明月還想不開，便又一次勸說道：“定民要争，就不可能置身事外。他能提前接觸前朝事務，你該為他開心。”

盛明月：“母後，定州兇悍，刀劍無眼。您能不能與陛下說一聲……皇子尊貴，也不必去……”

文玉娘冷了臉：“你若真想插手，擋了大皇子前程，日後母子離心，莫怪我沒提醒你！”

盛明月一臉倔強。她不傻，但一遇上兒子的事情，就有些拎不清。

文玉娘氣笑了：“明月啊，定民的母親……如今不是你。”話音剛落，拂袖而去。宮女匆匆跟上。

午後，議政殿配殿。陸小阙正在與陸宏平說話。兩人站在屏風前，指着上門的地圖，讨論着定州事宜。

這時，殿外傳來說話聲。

陸宏平過來後，陸小阙已經吩咐侍衛，不要讓人打擾。隻是這時，配殿外的聲音越來越激烈。她心下有些不快，擡頭看去。還沒問話呢，有一個年輕的宦官進來：“陛下，楚王妃求見。”

陸小阙冷了臉：“朕說了，任何人不要進來打擾！”聽到聲音的時候，她已經知道是誰，隻是不想召見她。

“讓楚王妃離開！議政殿不是她該來的地方！任何人無召不得入！在議政殿喧嘩，皇後都沒膽子做的事情，她怎麼敢？跟她說清，若是再行僭越之舉，直接把大皇子領回家！”

那宦官一聽，身子一哆嗦，趕緊請罪：“奴婢該死，這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