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持械打起來了。”
陸小阙“嗯”了一聲,腳步稍快了些,說道:“現在人還在那?”
陸弘道:“兩部的首領到場了,不打了,但是要求您過去主持。”
陸小阙的眼神露出笑意,神色不明。這段時間來的努力,終于有成果了。
她腳步更快了些。到地方的時候,兩部的人手正在對峙。有個把人原先還坐在地上。此時見有人過來,呼啦啦全站起來了,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凝滞。
明亮的月光下,陸小阙将整個場面看得清清楚楚。見到陸小阙隻帶了寥寥幾人,兩部的首領才稍微放松下來。随後,又是劍拔弩張的局面。
陸小阙一來,兩邊又開始争論起來了。
甯沖首領鼻青臉腫,說道:“我甯沖部不是怕事的主,若不是看着陸儋的面子,你以為我願意停手嗎?我直說了,平山下來的水,我甯沖田地水還沒夠!你們直接截斷,是什麼意思?”
說着,他又轉身看向陸小阙:“若不是看在你上回放過我兒的份上,我也不會松開兩個部族一起用。陸首領,你怎麼說?”
他口中的“兒”,就是先前偷買陸儋部關鍵物資的那人。放在打戰的年代,那件事是要把罪魁禍首扔蛇窟的事,嚴重一點甚至能引發兩族決裂。
陸儋部高擡貴手放過了,确實算得上是恩。不過,陸小阙才不信他鬼話呢。恐怕,他怕的是朝廷的大軍和新上任的長官吧。畢竟鎮南軍都還在不遠處駐紮呢。官府前天又一日連發幾道命令,都是針對村民械鬥,要求嚴懲。
另一邊,平羅部的首領也沒好氣地說:“水那麼細,等從你們那邊過來,我們都錯過農時了!陸首領,您可不能偏心啊!我這沒打起來,也是念着當年你爹給我們送過藥。平羅還給你們送過糧食,我們兩族同氣連枝啊!”
陸小阙出言相勸,兩方的怒氣終于稍微去了。不多時,不知誰又說了句什麼話,大家的火氣又上來了。
平羅部首領伸手指着甯沖首領,罵道:“孫子!平山又不是你們家的!怎麼着,我們活該喝你們的洗腳水嗎!”
眼見械鬥一觸即發,陸小阙直接從腰間抽出佩刀,橫在兩位首領的跟前。清冷的月光下,刀身上反射出明亮的寒芒。刀身寒氣逼人,明晃晃地威脅着、嘲笑着激動的人群。
平羅首領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說:“倒也不必,倒也不必。”
甯沖首領眼睛都不眨了,他偃旗息鼓,心平氣和地說道:“有話好好說。”
不是他們慫,實在是這把刀飲過血。他們親眼看見過。要不然,今日何必等着陸儋部過來調解。是他們愛和平嗎?顯然不是啊。是當年本地的地頭蛇又回來了。
陸小阙輕笑着,“嚓”的一聲,将佩刀插回了刀鞘裡。看吧,威脅有時候比施恩更可愛。
陸小阙說道:“我給你們一個解決方案。”
衆人目光灼灼。陸小阙安然若素,淡淡地說道:“直接修水渠引水吧。不必搶了。”搶水說到底是因為水渠太小,顧得了這家,顧不了那家。平山上又不缺水。修水渠足以解決問題。
平羅部首領說話聲不大,倒是有些陰陽怪氣:“您說得輕巧,要錢要人,誰給?”
陸小阙說道:“這你就不必多慮。我既然敢說,就能做到。你們聽安排就是了。先散了吧。三日内給你們答複。”
“我希望,”陸小阙左右看了看,威脅道,“這三天内,我不想聽到出了任何事!”
“行!就給你這個面子,”平羅首領轉身,喊道,“先回去!”
甯沖首領也是如此。
陸小阙心平氣和地看着他們離去,心中早有成算。
陸儋部有靠山,陸小阙就沒想過不去用。要錢要物要人,都不是問題。重要的是陸儋部在這裡面能拿到什麼。這兩個部族每年都因為争這争那,鬧出些矛盾,今年也不可能例外。陸小阙就等着這機會伸手。
物資人力充足,又有陸小阙提供的先進技術,平山下來的水渠很快就修好了。這條水渠,不但照顧了靠近它的甯沖和平羅,還惠及了陸儋部和其他一些小部族。
此事之後,陸儋部聲名再起,漸漸拾起往日榮光。
朝廷中,皇帝看到了元景林和南境地方官的文書,私下與左右稱贊陸小阙,道是拓跋血脈不凡,那般貧瘠之地,也能出類拔萃。
很快,冊封的文書下達。陸儋部的首領被封為“将軍”。朝廷特地吩咐将軍北上面聖。陸儋部中歡呼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