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仙尊久候,近日必有佳音。”大國師道。
“我隻是好奇,你同我說了如此多廢話,倚仗是什麼?”
莫厭刹那飛出,極度内斂的殺意凝成一線,如同割喉之刃,離在大國師脖間三寸之遙。
大國師不敢小看此招,連忙祭出本名法器,羅天大塔神光熠熠,擋在大國師身前厚重如山,發出悠遠的铛聲。
但莫厭忽然收了勢,劍尖向上一挑,大國師的黑袍被盡數震碎,露出一副蒼老的真容。
“憑你是喻家人麼?”君青玉聲如冷泉,“喻師秀。”
被看穿身份的喻師秀拂過自己一頭蒼蒼白發,仍笑道:“看來濯幽仙尊的修為又精進不少,老夫已用十成功力阻擋,卻也隻是堪堪擋下你殺伐之劍,飛升成神指日可待。”
在君青玉踏入篁鶴引城中時,喻師秀便清楚事已敗露,不如主動交底,好博得幾分君青玉的信任。
他展開渾厚靈力,隐隐與君青玉形成抗衡之勢。
縮在君青玉身後看戲的辭鳳阙探出腦袋,君青玉分了靈力在他身上,是以他并不覺得這威壓難以忍受。
這老頭,我認識他,兩百年前便已是大乘強者,鎮守喻家多年,讓喻家能穩坐七大家的寶座之一。
當今修真界的一宗三門七家皆非憑空得來,至少要有一位大乘期強者坐鎮才能排得上号,蒼月宗能傲然于世的原因之一便是宗内有三名大乘修士,按戰力來排無人能及。
一個大乘期修士竟願屈居凡間王朝當大國師,辭鳳阙完全無法想象。
“陰魉在何處?”君青玉不買他的賬。
“這……老夫也不知啊,篁鶴引中竟有陰魉麼?”喻師秀驚訝道,“怪不得仙尊會大駕光臨此處,我原以為是為了鬼域。”
君青玉似乎有些厭倦,單手成爪一握,喻師秀的本命神器竟從頂部開始片片碎裂,他又問了一次:“陰魉在何處?”
喻師秀心驚,羅天大塔乃是世上頂級的防禦法器,用萬年太微火燒煉而成,竟擋不住君青玉随手一擊,他的修為到底到了什麼境界。
他将羅天大塔緊急收回,道:“老夫在寅朝一百一十餘年,從未見過什麼陰魉。”
他說得比之前誠懇許多,不似作謊。
莫厭回到君青玉身後,他餘光瞥到欲言又止的辭鳳阙,将他提到身前:“想問什麼便問。”
你居然能注意到我,辭鳳阙還有一絲感動,清清嗓子,問出心中疑惑已久的問題:“祭祀大典真能找到鬼域?”
君青玉深深看他一眼:“好奇?”
“嗯。”辭鳳阙不敢同他對視,生怕眼裡的心虛被他瞧出來。
“能。”君青玉沒繞彎子。
辭鳳阙袖下的手猛地攥緊,居然真的可以。
他又聽到自己艱難問道:“是為了神髓麼?”
不怪他如此問,當今仙州已幾百年無人飛升,而神髓是唯一的可能。
千年前仙州混亂無序,四方交戰,後來在神族的帶領下止住戰火,重獲新生,天道為嘉獎神族,将氣運本源化作神髓,成為神族屹立之本。
隻要找到神髓,便可飛升成神,仙州大陸人人皆知,心照不宣。
“也許。”君青玉道。
他的回答讓辭鳳阙沒脾氣,若不是為了神髓那還能為了什麼?不想說便算了。
辭鳳阙突然出聲讓喻師秀注意到他:“小友竟有幾分面熟?”
辭鳳阙更不想給他好臉色:“你看錯了。”
“不錯了,你小時候我曾抱過你,你便是濯幽的道侶吧?”喻師秀欣喜,看來今日能借這層關系從濯幽手中脫身。
這老頭無端搬出我來做什麼?君青玉想殺你還要看我臉色嗎?辭鳳阙懶得跟他理論,抱着君青玉那把撐花又縮回去。
君青玉不會騙他,祭祀大典确實能找到鬼域,但這血祭之法未免太殘忍了些。辭鳳阙想,總覺得還有蹊跷,用凡人魂靈便能召出鬼域,當他老家是亂葬崗嗎?除非……
他靈光一閃,除非這老頭還在說謊,他們手上肯定有陰魉。
陰魉源于鬼域,與鬼域因果相連,若凡人血祭隻是手段,目的為吸引陰魉前來,輔以特殊之法,那能尋到鬼域便也不奇怪了。
他偷偷轉過頭去,喻師秀還在同君青玉攀親帶故,找合适的時機逃脫。
君青玉笑起來,略有幾分嘲諷,竟真的回頭問了一句:“我該不該看在你的面上,放他離開?”
辭鳳阙傻住,他的面子有這麼大?
喻師秀看向辭鳳阙,眼裡的威脅有如實質。
辭鳳阙想想,把問題抛回去:“他殺了這麼多人,就這麼放走?”
君青玉也贊賞:“言之有理。”
莫厭再次出鞘,喻師秀驚惶,剛要殊死一搏,卻見莫厭繞過衆多法訣,直沖面門而來。
喻師秀阻擋不住,臉上火辣,片刻後莫厭又回到主人身邊。
“不過還不是時候。”君青玉推開門,之前領路的宮人沖他卑膝叩首一番,而後急急忙忙鑽進殿中,似乎想對大國師禀報什麼。
君青玉從從容容,問道:“還不走?”
辭鳳阙卻是忍不住笑,跟上去:“來了來了。”
兩人身後,宮人大叫一聲,大國師滿臉是血地半跪在地上,傷口交錯縱橫。
那些劍痕連起來看,在喻師秀臉上大剌剌變作一個“醜”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