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乘瞬移千裡是這麼用的麼?他心中罵罵咧咧,臉上裝出茫然神色:“仙尊怎又在此?”
君青玉:“想來便來了。”
他稍稍偏頭:“不歡迎我?”
窗外天光未亮,一方月色灑進屋中,将他的眉眼勾勒得秾麗無俦。
辭鳳阙被月色晃住眸子,揉揉眼,下意識跳過他這句話,轉而問道:“仙尊何事?”
“忽然想起一件事,過來告知你,”他食指輕叩床沿,發出規律的“笃笃”聲,“有人想見你,明日同我回蒼月宗。”
辭鳳阙腦子轉了一下反應過來,都帶他回夫家了,這是要承認道侶關系?
他被這句話砸得發懵,以至于完全忽視君青玉為何要半夜前來告知他,若不是他恰巧醒來君青玉又會在他床前坐上多久。
辭鳳阙琢磨出味來,試探道:“篁鶴引的麻煩已經解決了?”
君青玉的敲擊聲停了一拍,似笑非笑。
“你認為算麻煩嗎?”
“琴聲擾人,連日不歇,自然是算的。”辭鳳阙将一無所知的神态拿捏得剛好。
他又不能暴露出他知道的那些事實,畢竟在君青玉眼裡喻英可是安安分分在住所中睡了三日。
“說的不錯,”他道,“我有一位故人,也曾在我身邊連日不歇地擾人清夢,若是這般說、算來,他也應當是麻煩。”
他噙着笑:“而麻煩,就該鏟除。”
辭鳳阙知道他指的是誰。
能有本事在君青玉耳邊擾他清夢的,算來算去也隻有辭鳳阙一人。
辭鳳阙吸一口氣:“仙尊說的是……”
“常人都會如此想,”他起身,堆疊膝間的衣料展開,讓人能看清他衣上連成一片的霞色雲霧,“隻是那般太無趣了些。”
他的袖間滑出幾張黃符,君青玉将它們抽出來,丢到辭鳳阙手中。
“送你。”
辭鳳阙定睛,這不就是他被玲珑巧偷走的那幾張符麼?
兜兜轉轉,居然還能回到自己手上。
辭鳳阙假裝鎮定:“這符有什麼特殊之處麼?”
他還以為會聽到什麼出自大能之手你好好研究研究或是符意巧妙是道好符雲雲。
沒想到君青玉微微擡頭,像是被難住一般,良久道:“畫得特别醜。”
捏着符紙的手猛然攥緊,辭鳳阙都佩服自己還能維持假笑。
“我不擅符道,拿在手中似乎也無用。”
君青玉笑了笑:“你會精通的。”
“仙尊何意?”
“上弦門不收廢物,我的道侶也如此,”他輕聲細語,“三月築基六月金丹,仙州大比前元嬰,能做到麼?”
那當然——
“不能,仙尊你殺了我吧。”辭鳳阙木然道。
你當人人都是你這樣的天才麼?喻英這具身體是四靈根啊,四靈根!在蒼月宗當灑水弟子都是高攀的程度,你居然要三月築基六月金丹兩年元嬰,你送人投胎興許還快些。
“可若不這般,旁人皆會認為你配不上我。”君青玉仿若真的體貼入懷,為他着想。
“還是說,你想成為我的弱點?”
他湊近幾分,堇色眸倒映孤月,顯得深邃又不可捉摸。
“濯幽仙尊的道侶是個煉氣期的廢物,對他出手,便可威脅濯幽仙尊,将濯幽踩在腳下,為所欲為。”
聲音極低極緩,仿佛貼在耳邊。辭鳳阙擡眸,君青玉其實離他還有些距離,可不知為何他身上的草木味絲絲縷縷地侵入鼻尖,帶着無法言說的暗香。
“不行。”辭鳳阙脫口而出。
“為何?”君青玉回到原來的位置,笑着望他。
那陣草木香也遠去幾分。
辭鳳阙努力忽視也許存在的一絲失落:“說不上來,總之就是不行,仙尊怎可做此等假設?”
“修行一事,我會竭力以赴。”辭鳳阙承諾道。
要說毫無辦法,确實也不算,畢竟以前他連靈根都沒有,不也修成大道了?可要在君青玉眼皮子底下用那法子,這跟跳到他面前說沒錯喻英便是辭鳳阙有何區别?
辭鳳阙頭疼起來。
“勇氣可嘉。”君青玉點頭。
不用你說,我也這麼覺得,辭鳳阙已然笑不出來。
“既然如此,到蒼月宗後你便留在那裡修行,不用回不南山中。”
“不行。”辭鳳阙再次脫口而出。
兩年見不着君青玉,這不是要他的命麼?修行苦也不能這麼苦,他修的又不是無情道!
辭鳳阙搜腸刮肚想道出幾條無法辯駁的理由來,卻見君青玉含笑,不急不緩補上後半截話。
“我回宗門,親自教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