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逢歡将折扇重新打開,絲毫沒有被抓包的自覺,臉上帶笑:“各位好啊。”
各位長老一見是他,紛紛放下佩劍,頭疼起來。
楚唯被推搡着頂到前面,作揖道:“笑門主。”
“楚掌門如此見外做什麼?你還是我看着長大的。”笑逢歡強作鎮定。
人群之外,君青玉遠遠站着,目光穿過蓊郁綠葉,落到辭鳳阙身上。
辭鳳阙不知為何有幾分心虛,連忙離笑逢歡又遠了兩步。
“說笑了,笑門主這是在?”楚唯問。
笑逢歡哎呀一聲:“莫要見怪莫要見怪,這不是想上你亦海峰找不着路,随手抓了個弟子來問問,結果不小心觸碰到峰上迷陣,失掉方向轉到此處來了。”
“可……”
笑逢歡急忙打斷:“莫說此事,楚掌門知我為何而來。”
他甫一提起,衆長老頭又大了幾分。
楚唯深吸口氣:“笑門主敢想敢做,楚某欽佩,隻是蒼月宗廟小,怕是容不下您的雄才偉略。”
笑逢歡用扇面掩面:“行不行就像兩人搭夥過日子,總要試試才知道,更何況茲事體大,堪稱千古偉業,别急着拒絕我。”
他這般沒皮沒臉,蒼月宗各位都犯了難,不知該如何應對。
風穿綠林,短暫沉默一瞬,君青玉忽而聲音極輕地開口:“偉業?”
笑逢歡注意力全在楚唯身上,看也沒看是何人開口,順嘴便答:“自然,在蒼月宗内設我合歡分門,不算千秋偉業麼?”
他話一出,原本清心寡欲的山頭似乎都染上幾分不明不白的纏綿氣息。
“笑門主目光倒是長遠。”
“那是。”笑逢歡自然而然順承下來,捎帶歪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差些把魂吓走。
“君青玉?!你怎會在此?!”
君青玉垂起眼,望着他袖上金鈎挂起的一片衣角,意味不明地笑着:“笑門主現在才發覺?莫不是與人私會,忘了周遭為何物?”
笑逢歡笑容一僵,拈起那片衣角。
他決口否認,“笑某向來潔身自好,不做這等私會之事,濯幽仙尊可不能污蔑我,就算私會,也斷不會同這種人……”
笑逢歡想将辭鳳阙拎出來,誰料一回頭人已不見:“人呢?”
辭鳳阙早已繞上一大圈,躲到君青玉身後。
他臨陣倒戈,倒打一耙,指着笑逢歡理直氣壯:“仙尊,我與他毫無連系,反而是他鬼鬼祟祟将我擄來此處,想必是别有所圖,決不可讓他輕易離開。”
笑逢歡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一張嘴開了又合合了又開,最後像是把髒話生生咽下去,強笑道:“是我思慮不周,小友莫怪。”
辭鳳阙隻能心中回他,死道友不死貧道。
君青玉聽得辭鳳阙一番控訴:“竟有此事?”
辭鳳阙連忙點頭:“沒錯仙尊,若不是你們及時趕到,不知他還要做出什麼窮兇極惡的事來。”他将自己破破爛爛的衣袖展開,讓君青玉能看清他身上那些傷口,“此乃罪證。”
君青玉掃過一眼:“看來你還拼死抵抗過。”
辭鳳阙想也不想應道:“自然,我心中隻有仙尊,斷不會同他人行此等卑劣行徑。”
話一出口他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麼,奈何已無法收回,隻好餘光瞄向君青玉,發覺他神色如常,才又縮回君青玉身後,裝作什麼都不曾發生過的模樣。
他當起無事人,莫名被栽贓的笑逢歡有口難言。
“笑門主作何解釋?”君青玉問。
“這便見外了,”笑逢歡隻能幹巴巴笑,“你小時候我還抱……”
他似乎瞄到莫厭雪亮劍光。
笑逢歡忙道:“都是誤會!自然要賠罪,那個,辭……”
辭鳳阙輕飄飄掃他一眼。
你們兩個好難伺候,笑逢歡笑不出來,硬生生又改口:“吃了麼小友?”
“不曾。”辭鳳阙故作姿态答道。
“你看,今日之事緣由在我,不如移步山下酒樓一叙,權當賠罪,如何?”
辭鳳阙還在演,裝作為難地問君青玉:“仙尊,他是合歡門的人,去了會影響名聲麼?”
君青玉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伸出手。
辭鳳阙下意識往後縮。
那隻手隻是拂去辭鳳阙發間夾着的一枚葉片,一觸即分。辭鳳阙微微仰頭,君青玉的身形是比他高幾分的,此刻他的眼神卻不落在自己身上。
“笑門主,分門之事不若作罷,免得蒼月弟子行走在外也要思慮此事,對麼?”
笑逢歡在君青玉面前半個字都憋不出來,隻得連連答應:“是是是。”
“去吧。”他對辭鳳阙道。
辭鳳阙原先準備的諸多理由一下都沒了用處,他腦中想着那枚落葉,君青玉卻已同各峰長老回到議事殿中。
笑逢歡心中着急,火速拎着他飛下蒼月宗,進店後叫上個雅座,甫一坐下,兩人雙雙開口:
“辭鳳阙!”
“你怎麼認出我來的?”
笑逢歡捏住他肩膀:“你沒死啊?”他忍了半天總算能說出來這句話。
辭鳳阙打掉他的手:“少動手動腳。”
笑逢歡哪兒管這個,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興奮起來:“我就說禍害遺千年,我都活得好好的你怎麼可能有事?”
“别把我跟你混為一提,”辭鳳阙一路生怕笑逢歡露出什麼破綻被君青玉看出,此刻才長舒出口氣,“你怎麼認出我來的?”
笑逢歡啪地展開折扇,“千古偉業”四字十分招搖:“老辭,你貴人多忘事啊,我替你回憶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