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差你這點?”
“是不差,”琉北星打了個酒嗝,尴尬地笑了笑,“隻是我之前喝醉,在他跟前說了些不該說的,二十萬是保命費,這樣他才不會對我動手。”
……
“你說了什麼?”楚唯良久問道。
琉北星兩眼放空,仿佛又回到那夜,尤為深沉,尤為寂靜。
她沉痛:“我問他,既然有了道侶,為何腕上還有童子痣?”
說完,她抓起本就亂糟糟的長發,蓋在臉上:“那時我醉了,醉後的我并非我。”
楚唯淡淡哦了聲,将她酒玉葫蘆收進袖中:“北星師姐,戒酒罷。”
琉北星忽地扯住他衣袖,露出個陰森森的笑:“掌門,如今你也知曉此事,已然算我同謀,我會同濯幽說的,那二十萬我們一人一半。”
楚唯收葫蘆的手一頓,竟有些拿不穩。
琉北星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麻煩。
楚掌門今日也很心累。
任由識海中唇槍舌戰,二人面上的氣勢卻不減。
獵風卷起道袍,楚唯飛身而下,面色凜然。而琉北星以星盤為法器,天幕星河鋪開于腳邊,拈手起繩結,利落束起長發,身後是萬名蒼月弟子,玄衣紅紋底如同烈焰。
天下第一宗,蒼月,至渡江筠,受邀參與仙州大比。
無論是早已抵達,又或是仍在路上的仙門百家,在此時此刻,皆無法同蒼月俯瞰衆生的氣勢相抵,這便是世間第一宗,仙門最高處。
姬家人早已等候多時。
渡江筠終年冷霧,今日卻難得日光潑灑。
領頭的是位精神矍礫的白發老人,他伸手作揖:“早有耳聞蒼月掌門與點星仙尊風姿,今日有幸得見,果真名不虛傳。”
楚唯笑着應下:“老祖謬贊。”
姬存輕撫胡須,為兩人引路:“請随我來。”
蒼月弟子并不随掌門同行,被其餘姬家人帶去各自住所。琉北星瞧見人群攘攘中的辭鳳阙,偷笑一聲,惹得姬存回頭,方才擺出副正經神色。
姬存将兩人帶至姬家主家殿落。
此處雲層密布,灰蒙的天連帶霧濕江潮,琉北星隻覺周身都因濃重雨霧而沉重幾分。
她擡擡袖子,餘光瞥見殿内早已坐着各派掌門,他們早些時日便已抵達,今日卻齊齊聚集在此。
這是特意在等蒼月?
楚唯同琉北星交換眼神,去到為他們而備的紅木椅上坐下。
殿中忽地安靜下來,針落可聞。
姬存站在主座前,朗聲:“今日邀請諸位前來,是為商讨此次大比相關事宜。我知此事本該由家主操辦,隻是姬家仍有諸多多要事,須得家主親自處理,老夫今日便算越俎代庖,諸位若有疑問可随時提出。”
琉北星悄聲:“你見過姬家如今的家主麼?”
楚唯搖頭:“姬家遠在渡江筠,鮮少到外界,現任家主更是深居簡出,幾乎沒踏出過姬家。”
“是了,連你都不曾見過,”琉北星把玩着發繩上垂下來的一顆星子,“何況其餘仙門百家。”
她話裡有話,楚唯不由得偏頭看她。
琉北星眼底泛起極淡的星輝:“出發前我蔔問過一次,姬家家主,大兇之象,你可知這意味着什麼?”
“上次蔔問出大兇,還是蒼月巨變,”琉北星正色。
楚唯眉目凝重:“此人危險至極。”
“所以我們需得好好看着,莫要打草驚蛇。”琉北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