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母深深注視着馮玉娆,神色複雜,她也發現自己的女兒自從摔昏迷醒來之後就變了。
以前的馮喜兒就跟她一樣,經常挨馮寶山的打罵,卻從來不敢還手,連叫喚都不敢,更别說像現在這樣敢和馮寶山叫闆,甚至是摔馮寶山的飯碗。
馮母不知曉馮玉娆是真的摔傷了腦子忘記了許多事,還是想借着這件事徹底反抗馮寶山,可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馮母都很擔心,畢竟馮寶山為了自己,什麼都做得出來。
馮玉娆并不知馮母心中的糾結和害怕,她隻知道,當務之急就是要盡快找到出山的路,這個家真的、她是一刻都不願多留。
……
翌日,天空萬裡無雲。
馮玉娆今早沒有上山,而是打算處理這些挖鑿回來的原料礦石。但礦石顔料制作起來麻煩,且沒有足夠多的容器存放,所以馮玉娆打算一樣一樣做。
她坐在院裡,打了一桶井水,認真将采集來的礦石洗得幹幹淨淨。
礦石的顔料提取方法非常繁瑣,提取技術、細心、耐心,缺一不可,才能保證提取出最漂亮純粹的顔色。
首先是原料的處理,需要将礦石表面的灰塵、雜質一一剔除,再放入臼器中搗碎,随後進行提純,用清水多次淘洗縫隙裡的泥土,幹淨之後,進行幹磨和濕磨。
研墨這一步極費力氣,直至顔色粉末細膩無聲,露出礦石最鮮嫩的顔色之後,最後再進行膠合、水飛等方才算提取成功。
馮玉娆忙得連午飯都沒空吃,一直到未時末,總算提取出了藍銅礦鮮亮明豔的顔色。由藍銅礦提取的顔色分為好幾個等級,從淺藍到深藍色不等,有時甚至會提取出接近黑色的顔色。
這種顔料極其珍貴,能夠作用于傳統繪畫、壁畫和裝飾石材,其藝術價值不可估量,能夠點石成畫,千年不褪色,乃是名副其實的一兩萬金的寶物。
看着自己做出來的成果,馮玉娆簡直興奮得想驚呼,但是她并未那般做,而是雙手叉腰,小驕傲了一把。看着她驕傲的神情,馮母愣怔了好一會兒。
馮玉娆今日一大早起來開始忙進忙出各種折騰,馮母就在一旁靜靜觀完了全過程,她越發覺得自己的女兒變了,以往的馮喜兒哪裡會擺弄這些石頭,更别說會有這樣靈動多樣的神色變化。
“喜兒,你做的這些是啥?”馮母見馮玉娆用小瓷瓶将制作好的顔料分裝起來,上前詢問道。
“這個是作畫的顔料原料。”馮玉娆也沒瞞着,她今天在家各種搗騰,又将家裡能用的小瓷瓶全找了出來,馮母一直看着的。
且不說她往後得天天這樣鼓搗也瞞不住,就是找到山路,出去後得靠這個發家,也沒必要瞞,所以馮玉娆就直說了,“我給你說,這個可貴了,等我找到山路,我們出去得靠這個維持生計,有了它,我們往後的生活就不用愁了。”
馮母卻是聽得震驚,“這,這…這你是如何知曉這些的?”
她來了這裡二十年,不說和這遠茗山的村民有多熟,但可以肯定,這裡是沒有人知曉這些的。而她的女兒馮喜兒以前也根本不懂這些。一切,都是從馮喜兒摔暈醒來之後才開始變化的。
馮母看着馮玉娆,一時心中疑惑太多。主要是這段時日,馮玉娆帶給她的沖擊太大了。
馮玉娆做不到馮喜兒那般小心翼翼,可要把真相告訴馮母也是不太實際的,且不說馮母信不信,主要這聽起來就…一切太過荒唐。
再者,馮喜兒畢竟是馮母的親生女兒,她能否接受自己女兒身體裡住着另一個人?!就算她不會因此做出什麼奇怪的事,但心中藏事,難免會有說漏嘴的時候。如果讓那個攪事精馮寶山知曉,還不知會鬧出什麼樣的幺蛾子?!
馮玉娆再坦誠,再不願裝成馮喜兒生活,有些事也注定是不能說的,“我自那次摔了後,每晚都會做些奇怪的夢,這些東西、還有方法,都是我在夢裡學到的。”
馮母更加震驚,她心中的疑惑太多了,正想再問,馮玉娆忽聽到院門外有動靜,忙按住馮母的手,“這些事,可别讓别人知曉。”
馮母也聽到了院外的動靜,立刻冷靜了下來,連連點頭。
馮玉娆忙将小瓷瓶悉數裝起來,馮母也趁馮寶山還沒進院門,趕緊進屋看馮小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