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鬧事那幾人走後,馮玉娆和馮玉笙就忙得腳不沾地,待再次停下來歇息時,外頭不知不覺已黑了下來。
二人把今日所售的賬面盤算清楚,包起銀錢便打烊回家了。
“今日怎回來得這樣晚?”二人剛推開院門,馮母就上來問道。
“娘,進屋說。”馮玉娆領着馮母轉身,馮玉笙關上院門跟上。
回到屋裡,隻見坐在凳子上的馮玉骁眼睛一直盯着桌上飯菜,小嘴巴上濕濕潤潤,雙手卻疊放于身前的桌上,乖乖巧巧的坐着。
若是在遠茗山時沒有被馮母時刻帶在身旁,依照馮寶山那人畜不如的性子,這小家夥怕是早被他處理了。
但也是因從小被吓狠了,小家夥到現在也不是太開朗。
馮玉娆拿起筷子正想給他夾塊肉,筷子伸進盤子才發現肉上的油已經凝上了。
“天涼了,菜都冷了,我重新去熱熱。”馮母說着忙将菜端下去熱。
今日跑來跑去,連午飯都沒空吃,确實有些餓了。菜一熱好端上來幾人便坐下吃起來,“娘,現在天冷了,你和玉骁做好了就先吃,别等我們。”
“要等阿姐,回來一起吃。”馮玉骁小小吃了一口饅頭,聞言立馬道。
“好。那往後阿姐和玉笙姐姐争取早些回來。”幾人相視一笑,馮玉娆又往馮玉骁碗裡夾了塊肉。
“你們今日回來這般晚,可是有什麼事耽擱了?”馮母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才問道。
“我們今日賣出去許多畫作和顔料。”馮玉娆本就吃好了,順勢放下筷子自布包裡拿出一袋銀錢放到桌上打開。
看到口袋裡的銀錢、銀票、銅闆,馮母微張開嘴吸了口涼氣,杏眼一下瞪得圓溜溜的,“這,這……這是今日賣畫和賣顔料所得?”
“對。”馮玉娆颔首。
“賣這般多銀錢,鋪子裡應該很忙吧,有沒有出什麼亂子,要不明日我帶着骁兒也去幫忙吧!”馮母望了眼銀錢袋,又望向馮玉娆和馮玉笙略顯擔憂道。
馮玉娆和馮玉笙在聽到馮母問有沒有出什麼亂子時雙雙臉色都變了一下。
但随即馮玉娆就笑道:“哪有什麼亂子,就是一下子來太多人我們有些生疏,慢慢我們習慣就好了。”
“哦對了,我有些事要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馮玉娆自口袋裡拿幾兩銀子,其餘的交給馮玉笙。
馮玉笙忙去收口袋,想說先把銀子收起來放好再跟着馮玉娆一起出門,可話還沒出口馮玉娆已經出了屋子了。
馮玉笙不知馮玉娆要出去哪裡,與同樣想叫人沒叫上馮母對視,神色有些失落。
“阿姐,拿銀子買好吃的。”此時坐在一旁安靜吃着飯的馮玉骁忽然開口道。
馮母和馮玉笙被小黃毛的話逗笑,馮母慈愛應聲,“是啊,阿姐拿銀子給玉骁買好吃的。”說着又往馮玉骁的眼裡夾了筷子菜。
馮玉娆出門後,直朝鎮東街去。
不多時,伴随着一陣狂吠聲,馮玉娆叩開了泥巴小院的那扇院門。
“馮姑娘深夜前來,不會隻是給我說今日鋪子裡生意不錯的是吧?”
長桌前,徐已陌手中畫筆落下後,起身後停下筆,擡眸望向靠在長桌前視線落在長桌畫紙上的馮玉娆。
聞言馮玉娆擡眸,正好與對方的視線撞上。
她雖來這裡已有月餘,可前半月在家閉門提取顔料,開業後這十來日除了在鋪子裡也走不了太遠,在這豐元鎮除了徐已陌,她再無相熟之人。
原想着将今日鋪子裡生意好的事告訴徐已陌做個鋪墊,再向他打聽鬧事那幾人,看看有什麼辦法可以杜絕往後再發生這樣的事,沒曾想這人竟一點不按她的路線走。
眸色稍閃:她當初怎麼沒發現這徐已陌有時候聰明得這麼讓人不喜歡!
“卻有一事想來向你打聽……”不過既然徐已陌都把話挑開了,馮玉娆便也将這段時日鋪子裡發生的事全說了。
“為首的叫秋老虎!”徐已陌聽完,眸色微眯道:“一群整日遊手好閑的潑皮無賴,你不給他們銀子是對的,否則日後纏上便很難甩開了。”
馮玉娆又何嘗不知這點,可從今日她當着那麼多客人的面掃了那幾人的面子,難保那幾人不會暗地裡使壞!
故而馮玉娆這才來找徐已陌,看看有沒有什麼法子,“可有什麼法子能一勞永逸?”
她可不想往後做生意每天都要被這種人騷擾。
徐已陌沾取赭色顔料細細填于畫中山根底部,一筆填完,直起身似笑非笑,“馮姑娘,請人辦事是要有所表示的。”
馮玉娆一聽,一幅果然如此的神色,自布包裡掏出從家裡裝來的那幾兩碎銀置于長桌上,“這些夠了嗎徐公子。”
她原本想着來向徐已陌打探,然後自己去找人。既然現在徐已陌主動攬下這個活,不用她親自出面,她自然求之不得。
徐已陌瞥了眼桌上的碎銀,唇角帶上明顯的笑意,“馮姑娘果然出手大方。”
“如此,便勞煩徐公子多上心了。”馮玉娆說着,末了又加上一句:“畢竟這鋪子也有徐公子一份。”
“自然。”徐已陌這回倒是答應得很爽快。
馮玉娆出了泥巴小院,剛帶上院門忽地又傳來一陣狗吠。
她左右張望了一圈,很是好奇這隻狗到底在哪裡!但周圍一片草木叢林将小院圍在裡中間,況且現在四下皆是黑漆漆一片,實在看不清哪裡藏有狗。
馮玉娆不想再在此逗留,裹緊身上衣裳快步離去了。
待外頭沒了動靜,徐已陌擡起手中畫筆,瞅了眼桌邊那幾兩碎銀,想到馮玉娆臨走時叮囑的話,眸色不屑地眯起,言語諷刺,“幾隻臭魚爛蝦,有何可懼!”
不出所料,馮玉娆回來時馮母和馮玉笙正眼巴巴望着院門口,就連馮玉骁也還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