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蘊全程目不轉睛地看着程晏初，他時而微笑着沖觀衆席點頭，時而認真又專注地看着演示稿。

時蘊從來沒覺得聽人演講産品能這麼有意思，時間過的很快，程晏初半個小時講完了合順科技的設計方案。然後他合上筆記本面容淡然無波地沖台下微微鞠了一躬，“感謝各位聆聽。”

時蘊猛然從剛才的演講中抽離出來，她恍惚低頭，才發現紙上已經記了不少内容。雖說思緒有點飛，但是該記的重點筆記一點沒有少。

這就是時蘊的本事，一心二用還能用的這麼溜。

三家公司演示完博物館并沒有當場拍闆，而是讓他們回去等通知，内部還需要開個會做最終的決策。

趙老師和幾位主管AI展廳項目的負責人開會讨論了一波，覺得第一家公司提供的AI展館技術中規中矩，技術水平比較穩定，但是缺點是沒有特别好的創意。

第二家技術方案說的倒是不錯，但有點誇大其詞，如今的技術水平根本達不到那個高度。

而第三家公司，雖然規模不大，但是合資，融合了西方AI技術先前資訊，方案出的漂亮，技術報告看起來也不錯，而且主講人特别融合中式和現代化結合的特點，既凸顯了中國古典文化的底蘊，又融入了世界頂尖的科技。

缺點就是這家公司是新成立的，如今還沒有特别大規模成熟的項目案例。

“時蘊，你覺得呢？”

趙老師擡頭看向時蘊，她一個新來的實習生，本來沒什麼發言權。

時蘊踟蹰了一下，看着趙老師，“我覺得這幾家公司各有各的好，但是如果站在我的角度選的話，我其實想試一試合順。”

趙老師笑着點了點頭，“年輕人還是敢冒險一些。”

會議讨論半天，最後還是合順險勝，由館長親自拍闆定下了合順來做AI創新館。

時蘊走出會議室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博物館位于北城偏郊區的位置，周圍是寬廣的大路。

四月底，京北的夜晚乍暖還寒，晚風吹拂，時蘊身上隻穿了一件單薄的中式長衫，這是博物館的工作服，米色的複古長衫，下面搭配一件同色系的褲子。襯得時蘊清秀婉約，仿佛從古書裡走出來的美人。

時蘊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轉身，隻見程晏初坐在博物館門口的圓形花壇上，見她出來，他站起身來，原本挺拔蘊貼的西裝褲子折疊出一片褶皺，即便是這樣，他仍舊是矜貴又從容的樣子。

時蘊望着程晏初站定，腦子裡不自覺想起了那天何曉晴對她說的話，就算是要判刑也要讓犯人辯解一下吧。

程晏初單手插兜，西裝外套敞開，白色的襯衫紮在黑色的西褲裡，肩寬腰窄，身姿挺拔如松，身上還帶着一縷若有若無的淡淡香味。

程晏初走到時蘊面前，手從褲兜裡拿出一串鑰匙，攤開手掌遞給時蘊。

“那天，你落在我家的。”

難怪這幾天找不到寝室的鑰匙，原來是那天落在他那了。時蘊擡手從程晏初掌心裡拿起鑰匙塞進包裡，“謝謝。”

程晏初低頭看着時蘊，“是我應該謝你。”

他本來給她打電話想約她吃飯，可是她沒接。所以他就趁着今天來博物館演示找她。

時蘊擡步往前走，“不用客氣。”

程晏初疾步跟上，“一起吃晚飯吧。”

時蘊回頭看了他一眼，“你這算不算賄賂？”

程晏初笑得肩膀微顫，“你不會要去舉報我吧？”

時蘊沒理他，繼續往前走。

程晏初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兩個人的影子在路燈下分開又交纏，如此反複。

時蘊停住腳步，程晏初也停下腳步。

“你到底想幹嘛？”

程晏初淡淡一笑，“我送你回學校吧。”

時蘊沒理會他，程晏初就這麼一路跟着她，坐地鐵，然後擠開洶湧的人群站在她身旁。

有人擠上來的時候，他就特意張開雙臂虛攔在時蘊身旁，就這麼一路跟到了B大。時蘊本來打算去食堂裡吃飯的，可是程晏初像個瘟神似的跟着總歸是太惹眼。

于是她改變主意，擡腳進了學校門口一家人比較少的小吃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