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等熱情之下,離開仿佛變成了一種背叛。主動提出離别的人難免會背上一種負罪感。
宋铮撩開車簾示意馬夫上路,車廂内随即開始颠簸。
宋铮似笑非笑地看着阿玖,“沒想到表哥看似冷心冷肺,還挺重感情。”
阿玖眉毛緊皺,“我才不——”
話說一半又突然卡殼,既不想證明他才不冷心冷肺,又不想說自己重感情。隻能自顧自冷哼一聲。
宋铮閉上眼睛,神情淡淡:“表哥說的是,表妹與友鄰們親密無間、相見恨晚,實在互相難以割舍,不如表哥自行前往京城,我們就此别過?”
“師傅這是要将徒兒逐出師門了?”
無事表哥有事徒兒,變臉都沒你這麼快!宋铮暗暗翻了個白眼。車内一時無話。
二人一夜未眠,盡管馬車來回颠簸,也擋不住突然起來的困意。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争吵聲。宋铮與阿玖對視一眼,猛地掀開車簾。
一群粗布衣衫、手持棍棒的大漢攔在馬車前與車夫對峙着。
阿玖眉頭一皺,冷聲道:“撞過去!”
車夫顫抖着手松開缰繩,“開什麼玩笑!我可不想被砍頭!”
猶豫間一位身材瘦弱行動靈活的山賊一腳将馬夫踹下去,自己握住了缰繩。他看向車廂内的宋铮和阿玖,目露兇光:“下去!”
在此情況下硬碰硬當然不是明智之舉,宋铮摁住躍躍欲試想要将山賊踹下去的阿玖,搖了搖頭。
兩人下車,帶頭的山賊目光掃過他們全身,語氣兇狠:“把錢财統統拿出來!若是待會被我們搜到,你們小命不保!”
宋铮順從地從懷裡摸出兩張銀票,阿玖站在旁邊一動不動。
注意到山賊首領不善的眼神,宋铮解釋道:“他身上确實沒有閑錢,錢财都在我這裡。”
“嗤——竟是個懼内的。”
留在馬車上的靈活山賊從車廂内一躍而下,拎着一個沉重的小包袱興奮道:“發财了老大!這裡頭全是金子!”
宋铮心痛地閉了閉眼。
山賊首領詫異地看了他們一眼,似是沒想到他們打劫到兩隻肥羊。
宋铮雙手作揖,欲哭無淚,“大哥們,這些是我們全部家當了,這些金子您全拿走,把這兩張銀票還給我們行嗎?”
山賊怒目圓瞪,“你在跟我們講條件?!”
宋铮可憐巴巴:“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此地荒郊野外,我等身無分文等于自尋死路啊......”
那山賊首領哈哈大笑,臉上刀疤猙獰,“那又與我等何幹?恨我等不如去恨當今皇帝,為何讓我們流落民間!滾吧!”
宋铮歎了口氣,最後争取道:“大哥,别的東西我們都不要,就那個木箱子能不能讓小女子帶上?”
山賊首領狐疑地看她一眼,示意手下将木箱子拿來。
木箱子被毫不客氣摔在地上,露出一個白布包裹。首領打開一看,裡面盡是些花花綠綠的小人,“這為何物?”
宋铮睜着眼睛一臉誠懇,“前段時間小女子父母遭人殺害,屍骨無存。恰有一方老道會些仙術,将我父母的魂魄鎖進了這些驢皮之中,待小女子三日内将此皮埋葬入土,父母的魂魄方可再次轉生。”
首領嫌棄地丢開皮影,“拿去拿去,簡直晦氣!”
宋铮彎腰正要搬走箱子,首領拿棍子一壓,“這塊布還有這些小人你拿走,箱子留下。”
宋铮:......
好一個山賊,簡直是雁過拔毛一根不留啊!
憋屈地用幕布包住全部皮影,宋铮一邊對着山賊感激涕零,一邊扯着阿玖的袖子速速撤離。走了好遠還能聽到山賊們興奮的呐喊和嚎叫。
可不得興奮嘛,那些金子擱普通人家裡省吃儉用,可能三輩子都花不完!
宋铮沒好氣地将幕布往阿玖懷裡一丢,“出師未捷錢先丢!收拾收拾卷鋪蓋回村算了!”
阿玖眉頭一挑,“鋪蓋也沒了。”
天要亡她!!
宋铮疲憊地摁了摁太陽穴,“馬夫師傅呢?我們得問問最近的城鎮往哪邊走。”
“方才我們下車的時候他已經往反方向跑了。”
宋铮:“......”
兀自崩潰間,阿玖突然湊近宋铮,拉着她一同蹲下,“别說話,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