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确實如宋尚所說沒什麼人煙,甚至好像一個人都沒見到!
馬車輪子不知疲倦地旋轉,宋铮貼在靠背上漫無目的地放空自己。
突然,兢兢業業的馬夫宋尚發出一聲奇怪的“咦?”
馬車速度漸漸變緩,宋铮睜開眼撩開窗簾,“怎麼了?”
宋尚正站在馬車之前,細細端詳着什麼東西,聽到宋铮的問話,他轉身喊道:“是一個和尚,不知為何倒在這裡。”
宋铮與趙天亭對視一眼,先後跳下馬車。
此地地處荒涼,冬季更是顯得格外寂寥,這位小和尚就這樣靜靜躺在幹硬的土地上,面色酡紅,神志不清。
阿玖從後面漫不經心穿到宋铮與趙天亭之間,蹙眉打量一遍這位和尚,“這是何症狀?”
趙天亭面色擔憂,“看樣子是發熱,此地沒有醫館,無法熬制湯藥,我們要帶他走嗎?”
“為何要帶他?什麼來曆不明的人都要載一程嗎?”阿玖撂下自己的觀點,雙手抱于胸前,側過臉看起來冷傲至極。
宋尚不太同意,“靈覺縣以佛為尊,和尚尼姑的地位都很高,我們既要經過那裡,還是和這位小和尚打好關系為好。”
阿玖像是根本不在意他說什麼,反而自顧自盯着宋铮,一臉“你到底聽不聽我的”的傲嬌表情。
宋铮笑着欣賞了一會這位大少爺的盛世美顔,再看看地上呼吸越發急促的小和尚,“帶上他,多結善緣不會有壞處,我們現在快馬加鞭去慧渡寺。”
她話音剛落,阿玖便是冷哼一聲,黑着臉自顧自爬上馬車開始閉目養神,主打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此地距離靈覺縣已并不遙遠,待遠方遙遙出現一座城池的影子時,宋铮終于能夠稍微松一口氣。
這麼久的荒無人煙,她還真擔心會讓這位小和尚死在自己車上。
離城牆近了幾人才注意到,那座高大的影子并不是什麼城池,而是被建立在山上的寺廟。
遠看是氣勢磅礴,近看又多了幾分古樸莊嚴,讓人一眼看過去便心生敬畏。
可此時高大的城門卻是緊閉,門口别說門卒,連城牆上都沒幾位士兵。
宋铮心下怪異,新皇不是已經橫掃各地叛軍,一統熙盛了嗎?那這裡又算什麼?熙盛解放沒通知靈覺縣嗎?
此時城牆上一位士兵終于注意到這一輛馬車,“爾等何人!從何而來!”
宋尚彎腰行禮,“我等泰甯人士,路經靈覺,想要來此休整一晚。”
那士兵肉眼可見地更加警惕,“泰甯前往靈覺之路五日前已被中斷,你們又是從何處來的?!”
中斷?!
那不成是他們從驿站跑出來的那晚?
面對此等荒謬情景,宋铮猶豫片刻,示意阿玖來搭把手,将那位仍陷在昏迷中的小和尚擡出來,放到城牆底下。
“我們未經官道,是從民間小路繞行而來,偶遇這位小師父,特将其帶回求醫治病。”
城牆上的士兵眼睛猛然瞪大,驚恐地目光掃過那位小和尚又落在馬車周圍四人,失語半晌才道:“你們等等!不許離開!”
士兵轉瞬從城牆消失不見,宋铮心中的怪異感越發擴大,卻始終摸不到不對勁的開端。
倒是趙天亭,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遠處緊閉的城門,再看看滿頭大汗、痛苦呻吟的小和尚,突然臉色大變。
“走!我們走!”
被拉入馬車的動作太過突然,以至于宋铮一下子沒站穩坐到地上,“怎麼了天亭?你發現了什麼?”
“是瘟疫!這座城裡有瘟疫!!”
“!!”宋尚手指一松,沉重的象牙扇子重重跌落在地,“你說什麼?!”
宋铮心髒狂跳,電光火石間猛地将一切不對勁串成了線!
為什麼被沈堯留在驿站的侍衛們會深夜離開支援某地,為什麼這一路各位靜谧,荒涼的小路都充斥着一股死氣沉沉的氣息,為什麼城池外面并沒有往來民衆,為什麼在靈覺縣最受民衆尊重的小和尚會如此落魄地倒在原地,卻無一人發現......
靈覺縣怕是早就被人為隔絕,在古代,能被人們如此提防的大規模事件,隻有瘟疫!
幾人還沒來得及逃上馬車,隻見城内頓時沖出來幾位全副武裝的士兵,一手持槍一手用毛巾捂着口鼻,面色警惕地包圍住宋铮四人。城牆上也猝然冒出許多看不清臉的弓箭手,一排整齊的銀光正對着四人的頭部和胸膛,讓人膽戰心驚。
包圍他們的士兵并不多,但城牆上的鐵箭才是真的會教他們做人的家夥。宋铮猶豫片刻,朝着士兵舉起雙手,乖乖蹲在原地。